Story Reader / Affection / 莉莉絲·謬影·其之六 /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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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絲·謬影·其之六

重新穿戴好防護服,將第三劑血清注射進身體。

傾倒的書架下放著自己來到這裡之前留下的東西。

當然,還有之前一併放在這裡的制式槍。

用盡可能小的動作將槍的狀態檢查完畢,重新別回腰後。

埃莉諾的身影靠在貴賓房間的門口,她手中重新多出了那柄洋傘。

準備好了?

埃莉諾的動作難得表現出認真,她將終端放在了自己手上。

距離遊戲開始還剩下三分鐘。

終端上顯示著三位對手已經將這一輪的出牌選擇完畢。

此刻,埃莉諾與自己的終端上顯示出同樣的標誌。

剪刀與布。

又是一道選擇題……?

從計算的結果上來看,應該沒什麼區別。

將結果輸入進終端。

片刻之後,螢幕上顯示出遊戲結果的確認。

1號:石頭 2號:石頭 3號:石頭 4號:剪刀 5號:剪刀

將結果輸入進終端。

片刻之後,螢幕上顯示出遊戲結果的確認。

1號:剪刀 2號:剪刀 3號:剪刀 4號:布 5號:布

終端螢幕上顯示著一個難以置信的結果。

自己和埃莉諾的終端螢幕變成了刺眼的紅色。

血紅色的剪刀手勢用極其殘忍的方式扎進雙眼,也攫住心跳。

結果結算中……

「最讓人興奮的可能性……砰~」

本輪結果:4號、5號落敗。

埃莉諾的語氣很淡然,她拍拍自己的肩膀。

是變成瘋子還是變成屍體呢?

手指撫過終端螢幕上刻下的小字。

——自由的權柄屬於勝者。

哦?

這是你臨終演講的前半句?

沒有人是在準備好的情況下死去的。

是求生的意志還是不願接受現實?

我對哲學研究不感興趣。

原來這才是你從始至終關注的事情。

你想要的是……撐過遊戲結束。

你想欺騙勝負和死亡,在終點面對敵人嗎?

呵呵呵……真是有魅力的台詞,也真是個瘋狂的猜想。

但自己仍未看透有關眼前這名女士的一切。

腳步漸停,在背對埃莉諾的時候,將準備好的兩瓶血清拿在了手中。

玻璃製成的空針劑瓶落向地面。

她用難以捕捉的速度將墜落的針劑握住,純白色手套上的金屬配飾在暖光燈光下反射出光芒。

哎呀。

面前的女性——構造體在接住的一瞬將手再次鬆開。

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響起。她膝蓋部位亮出淡淡的光線。

幾乎在同一時間,放置在桌上,決定著遊戲生死的終端螢幕裡,象徵著帕彌什濃度的階梯也到達了最後一層。

電流在它身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終端冒出了一縷細細的煙霧。

即便還遠沒有達到人體能承受的極限,在這種濃度的病毒腐蝕下,皮膚已經有了潰爛的風險。

但也絕不是關注疼痛的時候。

廣播

什麼!我們一次誕生了兩位輸家!

廣播刺耳的聲音響起,卻沒能改變這凝固的氛圍。

廣播

剩餘的參與者要小心囉,下一位淘汰者會在什麼時候出現?

埃莉諾的眼神在這幾乎被無限拉長的對視中發生著變化。

——她的眼中充滿了……愉悅感。

適當的謊言對我們的關係更有幫助,對嗎?

如果不是對你感興趣,事情也不會到這一步哦,小指揮官?

還真是很認真的演出。

你的眼神騙不了我。

唉……虧我之前還很相信您的說辭呢。

對待我這樣的傢伙,你應該有明確的規章制度吧?

是用特製手銬讓我束手就擒,還是就地處決?

廣播

令人驚訝的結果!我們又誕生了兩名淘汰者,遊戲——結束!

直達房頂的牆壁上再次傳來了機械活動的聲音。

廣播

萬眾期待的贏家,準備好取得你的大獎了嗎?

別緊張,小指揮官。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腦海中的另外幾種可能性開始占據上風。

她沒有撒謊,這句話並不是挑釁或是扮演。

一個追尋著精準答案的輪盤在心中轉動起來。

強忍住劇痛,自己也切換為一個穩定的持槍姿勢,但吃痛的身體還是讓話語頓了一下。

面前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與異動,病毒侵蝕下,她並沒有變成自己曾見過的,遭受感染的構造體那樣。

轉輪中的鋼珠飛向了最不希望落在的位置上。

屬於勝者的音樂戲謔而歡快,率先打破了空氣的停滯。

空間之間的限制徹底解除,封鎖房間的牆壁開始上升,隱沒在機械運作聲中。

廣播

——什麼!我們一次誕生了兩位輸家!

鮮紅的顏色汙染了構造體的視野,他想捂住耳朵隔絕這個該死的聲音。

但很快腦內激盪的痛苦又一次讓他想乾脆直接陷入瘋狂中。

福克納用力踢了一腳地面的屍首——拉比奧,那傢伙在一小時前試圖從背後殺死自己。

但很顯然他失敗了。

福克納強迫自己將意識穩定,但他心裡清楚這就是在水底的暗流裡掙扎。

無效且難熬。

福克納看向剛才自己試圖穿過的地方,就是在那裡他沾染上了最應該避免遇見的東西。

如果自己都沒辦法在那樣的環境中支撐太久,那麼那個曾經試圖拯救所有人的人類就更加不可能。

為了求證<M>他</M><W>她</W>是否還活著,福克納決定穿越分區找到那名人類。

結果卻是,福克納什麼也沒有發現,卻接觸到了能夠徹底摧毀他意志的帕彌什病毒。

哈。

他甚至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輕笑了一聲。

但他還是回過神來,按照剛才那個廣播的意思,兩位輸家……

一絲希望讓「福克納」找回一部分自我,他快步衝向剛才被他扔在地上的三個終端。

摧毀其中的兩個,遊戲就能夠結束。

福克納挑出兩個腕帶式終端,丟進那個布滿病毒的房間裡。

廣播似乎說了些什麼,但他並不在乎,他知道自己贏定了。

他知道自己贏定了。

剛才落下的牆壁開始上升,結束了幽閉而令人焦躁不安的區域劃分。

廣播

萬眾期待的贏家,準備好取得你的大獎了嗎?

福克納聽見了這句話。

也聽見了房間另一邊的聲音。

為什麼還會有其他人在這裡?

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屬於勝者的音樂戲謔而歡快,在他的耳中卻演奏出瘋狂。

構造體放棄了抵抗侵蝕意識海的雜音,獵場的大門為他敞開。

埃莉諾

到了終幕的時刻囉。

為了生存,你又將獻上怎樣的表演呢?

埃莉諾持傘而立,面對著自己舉起的武器。

在獵殺關係完全模糊的競技場內,一道漆黑的身影也從升格者背後撲來。

血紅色的液體飛濺而出。

子彈擦過她的脖頸,高速的旋轉擦中她佩戴著的珍珠項鍊。

碎裂的項鍊上,珍珠一顆顆地滾落,在地面上四散。

循環液從她脖子上的擦傷處細細地滲出。

她捂住傷口的位置,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興奮笑容。

升格者轉身看向倒在身後的屍體。

最終在——曾經名為福克納的感染體的眉心畫上句號。

埃莉諾

明明還有機會打破死局,卻又做出這樣的選擇……

埃莉諾輕抬下巴,循環液染上她的右手,她把淡紫色液體輕輕塗上她無法控制地上揚著的唇角,霞光般的一抹淺紅在她臉上輕輕浮現。

埃莉諾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哈哈哈哈……

槍聲再度響起。

這一次,子彈落在了埃莉諾身前。

完全失去站起來的力氣之前,看見了對方瞳孔中露出的愉悅。

槍響在空空的房間裡迴盪。

莉莉絲站在原地,表情看起來有些意猶未盡。

這是<M>他</M><W>她</W>玩弄人心的方式……

還是只是運氣失常?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不禁開始上揚。

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空中花園來的人類,你還真是會投人所好啊。

那麼……我就給你機會,親口告訴我答案吧。

???

埃莉諾女士。

伴隨著機械女聲響起,一首爵士樂曲不合時宜地播放起來。

莉莉絲左腳點地,腿內暗藏的尖刺已經蓄勢待發。

她轉過身去,眼前的輔助機像是一台老舊的顯示終端上戴著一隻小丑帽。

哎呀呀,好久不見,小彼莉。

顯示終端上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莉莉絲這才收起武器。

好久不見。

我還是喜歡你本來的樣子。

現在看來,你應該是姑媽最後的幽默感了。

您是整場遊戲的勝利者,恭喜你。

並不完全是呢。

莉莉絲的眼睛看向倒地的人類。

<M>他</M><W>她</W>的情況……

生命體徵非常平穩。

這是相較於其他參與者來說的,因為他們全部都死掉啦。

埃莉諾女士,我沒想到您也會來參加這種遊戲。

只是對有些人最後的尊重罷了。

變換花樣的鬥獸場,一點也不優雅呢。

優雅的活動往往具有一定的觀賞門檻。

隨便吧,你是來呈上鑰匙的嗎?洛普拉多斯「偉大」的鑰匙。

她語氣裡帶著譏諷。

哦,當然!鑰匙……鑰匙……

機械漂浮到了莉莉絲身前。

它的背後緩緩吐出一張儲存單元。

看起來只是下一個謎語。

莉莉絲在手中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張儲存單元。

在常規安排下,蒙扎諾夫人會在這時與勝者會面,不過她正在負責其他事宜。

沒錯,她在出一個很長的差……

如果她回來,應該還會聯繫你的,埃莉諾女士。

對了彼莉,有人說過你很吵嗎?

我想是因為——

莉莉絲突然將輔助機握在手中,在鮮紅的顏色的包裹下,老舊的螢幕上變化出雪花。

嗶嗶,嗶嗶嗶——

它的擬聲詞並不來自電路本身,而是用說話的聲音配合上浮誇的語調。

雪花漸漸從它臉部停下,表情重新在它的臉上出現。

只不過原本終端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一張小丑的笑臉。

當年你被感染的時候,我就該這麼做了。

咯咯咯……沒問題,莉莉絲。

莉莉絲將儲存單元握在手中,走到了意識有些模糊的人類身旁,在對方耳旁低語。

還有一條大魚的尾巴需要我抓住,這段時間就拜託你再忍耐一下囉。

她將一針血清打入人類的身體。

起先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這之後,耳中傳來飛鳥振動翅膀的聲音。

以及鳥群的呼喚。

眼前刺眼且帶著溫熱的光芒中,有一隊鴉群飛向地平線的方向。

下午好?

身體瞬間被大腦重新接管,但全身傷口帶來的疼痛實打實地把自己按在了地上。

除了傷痛以外,也感受到了身上緊緊纏繞著的繃帶和紗布。

因為你做出的令人疑惑的選擇。

畢竟我的好奇心還沒有得到滿足呢。

埃莉諾把一個水壺放在自己手上。

賭徒從不介意賭上生命,因為他們會一直相信規則。

但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結束規則的束縛……

面前升格者的話語愈加興奮,她的身體也朝自己的方向靠得更近了些。

你相信的是更加不可捉摸的「人心」的可能性……所以我們本質上是相同的人。

而對難得一見的同類保持好感是很正常的事情。

當同樣的黑暗找到你的時候,我們會更加了解彼此的,來自天外的指揮官。

埃莉諾將一塊餅乾放進自己嘴中,回升的血糖讓自己對身體的掌控力變多了些。

說起來,為什麼最後那一槍,會故意打在地板上?

你絕對不會只是用生命來開一個玩笑,對吧?求你了,告訴我。

哈哈……你可以多說些這種沒有分寸感的笑話嗎?

埃莉諾看向自己。她像要從自己的眼睛裡找到答案似的。

有一天我會猜到的,而且我會讓你親口承認。

埃莉諾語氣淡然,聽不出什麼威脅的成分。

不過也無所謂,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身體變成這樣,也依然充滿好奇心的小烏鴉。

埃莉諾向自己的方向轉身,壓在自己身前,按住自己剛剛隱藏起來的那隻手。

埃莉諾

但這種情況下向敵人發問,應該不是個理智的選擇吧?

雖然,我們也沒有這麼清晰的界限。

埃莉諾

這也是為了討好我準備的台詞嗎?

埃莉諾

聽起來有些曖昧了呢。

身體在絕對的力量差距下完全無法動彈。

埃莉諾在自己開口繼續之前比出了「噓」的手勢。

埃莉諾

噓……我想讓發生在這裡的一切,就留在這裡。

埃莉諾

這個提議如何呢,空中花園的指、揮、官、閣、下?

不受控制的手也被她抬起,吃痛讓自己把手鬆開,便攜終端從掌心掉了出來。

終端被她拿起,在她手中閃出火花,變成一團廢鐵,升格者將它丟在一旁。

埃莉諾

那麼就更不能讓您的同伴看見您和升格者待在一起了。

埃莉諾按住自己的肩膀,伴隨著傷口的傷痛,自己起身的想法又一次被她阻止。

她站起身,轉向地平線的方向,注視著落日餘暉。

緊緊握住了對方的手臂。

在日落前的最後一絲溫熱裡,右手感受到她手套上金屬配飾堅硬冰冷的觸感。

埃莉諾似乎並不在意,她用接近「溫柔」的力道掙脫開來。

剛才因為包紮而沾染上些鮮血的手套隨著自己的手被拉扯而下。

也暴露出了她手腕關節處顯眼的機械結構。

升格者在夕陽下向自己回望。

她在餘暉的光線中一半如灼熱的火,一半是捉摸不透的暗影——一如她難以看透的微笑。

埃莉諾

就當是為我們的下一次會面,留下一些期待吧。

埃莉諾用一個優雅的姿勢撐起洋傘,遮擋住最後一抹耀眼的光芒。

傘下,她的身影先於這片土地漫入陰影。

遠處傳來飛行載具的轟鳴聲,它與黑夜的倒數計時相伴而來。

她手握洋傘,鞋跟發出有節奏的聲音,走向了視線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