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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灼惘·其之六
「勇者帶上了會引來災厄的紅玫瑰，去往了魔王的大殿，假意對魔王傾訴衷腸，贏得了魔王的信任和好意。」
「隨後，勇者當機立斷，引來了連魔王無法破除的詛咒，將暗影一把握住，頃刻煉化！」
數據流絲滑地流淌著，期間卻有一些不明字元跳出，隨意組合後，又落回了亂流。
……檢測到數據修改。
劇本程式沉寂片刻，打出了全新的流程：
「在魔王消散之前，勇者回到了城堡大殿，向魔王發出共舞的邀請。」
「舞至零點，就當魔王消散入暗影之前——勇者也一舉踏入暗影！」
「憑藉天命加身、百毒不侵的體質，勇者將暗影一把握住，頃刻煉化！」
數據訓練標註完成。
流程終止，釋放測試ID——
釋放，釋放，釋放，測試，測試測試……%*&*（%）/~*@）@#！——#
撕開暗影的人類幾乎咬牙切齒，一把「握住」了哈姆雷特混亂的數據流。
#*~&￥<*！）@*/*/！@{！#！#￥~#@*#）——
……指……醒醒……
人類的意識似乎漂浮在無盡的虛空裡，耳邊還殘留著舞曲的餘韻……還有一聲來自界外的呼喚。
但人類來不及關注那些雜音，此刻只想把這個發了瘋的自修正系統給捏爆。
……指揮官……！
怎麼辦，好像怎麼叫都沒有反應……
直接上急救設備吧！設備好像是放在……
滋滋啦啦！！！
人類捂著胸口，從測試艙中蹦了起來。
睜開眼的時候，艾拉和蕾奧妮焦急的臉正貼在面前。
啊！太好了，指揮官醒了！
你剛才的情況有些危急，但生命之星的急救還沒有趕到……我們就先直接用上AED急救了！
你現在怎麼樣？眨眼，抬手，這是幾？
看著艾拉比出的動作，人類一時還無法組織起連貫的語句，只能努力抬起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呼……嚇死我了，哈姆雷特好像被什麼病毒給暫時控制了，你和另一個受試者的權限被鎖在裡面。
……呼，我還以為要鬧出人命了，沒有出實驗事故真是萬歲萬歲。
在確認了受試者並沒有什麼大礙後，艾拉和蕾奧妮一起上前，拆除了人類身上的虛擬連結設備。
雙腳重新踩踏到「真實」的地面，一瞬間反而有些微微的不真實感。
抬起手，反覆用力地抓握，從肌肉中傳來的細微回饋和阻力之中，再度確認著自己所在的「真實」。
你……是還有什麼不適嗎？生命之星的VIP病房還在等你，留了一個床位呢……
蕾奧妮將視線投向手中的便攜終端，熟練地調出控制面板，查看上面的數據。
看情況沒什麼問題，相關的數據都順利採集到了——不過一想到數據是基於那麼危險的情況下採集出來的，還真是有點……
這是測試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問題了，我們一定暫停「哈姆雷特」全新插件的全部測試，將本輪數據全部反饋上去，從頭到尾排查整改！
哇……好多強烈的數據波動……受試者關於劇本產生的情感衝擊非常豐富，輸出了非常可貴的參照樣本呢。
保證不會了！
蕾奧妮敬了個禮，隨即快步跑開了。
我好像發現了出現問題的模組了，我這就去追蹤一下，絕不讓指揮官的努力白費！剩餘的意見反饋工作就拜託你了，艾拉！
蕾奧妮風一般地離開了房間，只留下艾拉站在原地。
艾拉擺弄著手中的終端，像是有點緊張。
那……指揮官……能不能再請你，多補充一點劇情方面的反饋意見？問卷我都準備好了！
不管是什麼意見，藝術協會都會非常重視的！
人類接過艾拉遞過來的終端和觸控筆，視線掃過密密麻麻的調查問卷。
要寫下怎樣的「反饋意見」？握著觸控筆，一時卻不知如何動筆。
在經歷完這個劇本故事後……起初的心緒已經發生了改變。
這時——開門的聲音打斷了思緒，一個身影步入房間。
[player name]？原來你也躲來這裡翹班？
看著來人的紅髮和全新的塗裝，一瞬間竟有些恍惚。
無法控制住飄忽的思緒，彷彿不是站在藝術協會的房間，而是又回到了那座古堡。
怎麼，你連眼珠子都轉不動了？要我給你修理下？
薇拉斜靠在門框上，看著對面人類的神色，不由露出了一個玩味的微笑。
馬上要出任務了，灰鴉的指揮官的閒暇時刻到此結束——連賽利卡都不知道你的行蹤，還要拜託我來找你。
呵，我就猜你在這裡，果然逃不過我的「搜查」。
對保育區的常規調查和周邊清理而已，對大名鼎鼎的「勇者」來說，應該算小菜一碟吧？
順帶告訴你，你這次的行動搭檔是我。
雖然沒有挑戰的任務會讓我感到無聊，不過……把你帶在身邊的話，或許還能找到些別的樂子。
把人偶留在閣樓的話，在一切結束之前，或許還能找些別的樂子。
恍惚間，熟悉的台詞又一次觸動了心緒。一時間難以分辨究竟已經回到了現實，還是依舊身處在那座虛擬的城堡中。
城堡裡困頓的身影，和眼前的薇拉逐漸重疊在一起。
還愣著做什麼？抓緊去做任務準備，我可不等你。
一瞬的走神被薇拉拽回，來不及做更多交談，只能先一步離開。
人類匆匆離開藝術協會，為即將到來的全新任務做準備。
——卻不知道在自己的身後，紅髮的構造體盯著那個離去的背影，臉上浮現起若有所思的表情。
劇本明明是我準備好的《勇闖魔王堡》……怎麼會混亂成這樣……？
……改天再回來追責吧。艾拉，我也走了，還是和之前約定的那樣，別告訴指揮官另一個受試者就是我。
啊……好！
還有，你們藝術協會，千萬別忘了為我提供接下來三·個·月免費的歌劇門票——你們說好的。
和薇拉在地面一起執行的任務已經順利結束，的確和她事前所說的一樣，只是一些尋常簡單的工作。
有薇拉同行，做什麼都更放心些，這次更是連一點皮外傷都沒有，就圓滿完成了任務。
終於，在這個一切都結束的尋常午後，人類久違得到了享受休閒時光的機會。
聽賽利卡說，空中花園會在今天下午舉辦舞會，屆時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構造體都可以出席。
舞會將在傍晚時分拉開帷幕，還會持續整整一天，橫亙午夜，直到天明。
從中午開始，就看到很多工作人員在走廊討論著舞會要穿的裝束，或是計劃邀請相熟的友人作為舞伴。
但不知為什麼，今天有些不想融入那種熱烈的氛圍。
斜倚在沙發上，裹著舒適的毛毯，手中隨意地翻動著一本略略泛黃的紙質書籍。
皮革質感的封面雖然有些陳舊，但上面燙金的花體字依舊耀目——《勇闖魔王堡》。
還記得自己在圖書館借閱這本書的時候，工作人員略顯詫異的眼神。
您是需要借閱這本書是嗎？
《勇闖魔王堡》……實不相瞞，這本書自從被收入圖書館，就一直很少有人借閱呢。
灰鴉的指揮官來借閱，還真是件不尋常的事……
自上次「哈姆雷特」插件模組發瘋之後，就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尋找著這類勇者題材的書籍，想看看劇情原本是什麼樣子。
喔——這樣啊，那這本傳說題材的故事的確是很好的選擇。
管理員笑容燦爛地將書籍遞出。
話說它還有個姊妹篇，你要不要也一起借來看看？
聽說是作者經歷重大變故之後，「洗心革面」後重新編排的劇情。
《重生之勇者化身大主宰》。
好，那就確定只借閱《勇闖魔王堡》——還真巧，這週內您是第二個借閱這本書的讀者。
可以，我看看借閱紀錄，另一位是……
也許是這些天的神經過於疲憊，人類捧著略微泛黃的紙張，任由溫暖的睡意將自己捲入懷抱。
身體好像正在順著記憶殿堂裡的那條小徑繼續前行，直至回到魔王城堡的大門前。
漫天的風雪覆蓋上城堡的塔樓，將觸目之處染為一片雪白。
推開舞廳的大門，滿地的玫瑰花瓣被風捲起，眷戀在自己的身側，散發著似有似無的香氣。
隨後……空氣中玫瑰的香氣越來越濃，花瓣特殊的溫柔觸感也輕輕地拂過面頰。
睡得還真熟呢……
這麼鬆懈的神情，還真是少見。
是不是……連刀架在脖子上，都感受不到了呢？
臉上好像有東西的觸碰，但並不是冰冷的刀刃，反而只有柔軟的質感。
觸碰從面頰上滑下，輕輕地移動到脖子上，感受到一陣輕微的酥麻。
睜開眼，看到了一朵鮮紅的玫瑰，和持花之人那比玫瑰更為明艷的紅髮。
這麼快就醒了？
真遺憾啊，本來還想對你做點別的。
呵，「我沒有睡著」——聽聽你自己疲倦的聲音，明明就是睏得很呢。
不知道為什麼薇拉會在這個時候來到休息室，但詢問的話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好在薇拉已經從人類的表情中覺察到了對方的心思。
看你的表情，是想問我怎麼會來灰鴉的休息室？不歡迎我嗎？
忙碌了這麼久，我作為灰鴉指揮官的行動搭檔，自然也該來好好地「慰問」你。
不過這次我沒帶什麼「慰問品」，就隨手去溫室折了這朵花而已。
薇拉順手將手裡的玫瑰插進一旁桌上的水杯裡，花瓣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
嗯？你在看什麼書？
薇拉萌生出興趣，極速靠了過來——柔順的紅髮拂過面頰，能聞到她髮梢上微冷的清香。
還沒來得及將那本《勇闖魔王堡》順手藏進毛毯裡，薇拉的手就已經牢牢地握住了人類的手腕，隨即將那本還來不及合上的書抽走。
為什麼要藏起來？真以為自己出息了？以為自己的小秘密能瞞過我？
對我有所隱瞞的後果是什麼，你想嚐嚐嗎，[player name]？
她的臉更近地貼近過來，眼中帶著難以捉摸的笑意。
她舉起一隻手，對著人類的額頭，比了一個開槍的手勢。
抓到了。
現在，你可是被我掌控的戰·利·品。
哈哈哈哈……做好身為俘虜，在我手下活下去的準備吧。
她一手捏住人類的下巴，半強制地控制著抬起，直視她的眼睛。
而在她另一隻手上，是那本《勇闖魔王堡》，翻開的書頁正停在自己剛才未讀完的故事上。
她捏著下巴的手鬆開力度，轉為輕輕地用指尖滑過自己的面頰。
原來灰鴉的指揮官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嗎？居然在看這種幼稚的故事？
是嗎？我倒想看看什麼樣的消遣能讓你讀到睡著。
來，把這個故事也讀給我聽聽。
薇拉鬆開手，轉而在沙發上一起躺下——把人類踹去了沙發角落。
雖然不知道薇拉為何也會突然感興趣，但在這個瞬間，被她的要求觸動了心弦。
時鐘的指針靜靜前行，人造日光漸漸沉下去，已經是臨近傍晚的時刻。
遠處隱隱傳來熱鬧的笑語和音樂聲，似乎是舞會開始了。
但在這處休息室裡，只有兩個人獨享著寧靜。
霞光透過窗子，在兩人身上照出一片恰到好處的光亮，彷彿全世界都都籠罩在靜謐的光暈中。
意識到薇拉的距離和自己越來越接近，隔著衣物仍舊能感受到獨屬於構造體的溫度。
將目光回到書頁上，一字一句地開始閱讀。
準備翻過這頁書頁，繼續閱讀後面的情節，卻被薇拉按住了。
等等，我改主意了，我想聽的是——你會怎麼寫完這個故事。
你來寫的話，勇者走進城堡以後，會發生什麼？
石榴石一般紅的目光探進對方眼中，人類注視著她的瞳孔，心中不禁一動。
現在這個時刻，只想講述屬於自己和她的故事。
人類放下書本，略微整理一下思緒，繼續講述起來……
……
故事已經書寫下它的結局，人類給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人類拒絕接受既定的悲劇，不願看到一切的終結和消亡，不願意讓故事奔向沉寂的終局。
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不斷地抗爭，不斷地堅持……
那麼，總會有一個【好結局】在回應自己。
還真巧，這週內您是第二個借閱這本書的讀者。
可以，我看看借閱紀錄，另一位是……
三頭犬小隊的薇拉。
人類重新講述的故事走向尾聲，休息室中也重新回歸了原本的靜謐。
水杯中的玫瑰依舊靜靜盛放著，微風也送來舞會的樂曲聲。
薇拉沒有再看向人類，而是安靜地凝視著窗外，似乎也同樣沉浸在樂曲的旋律中。
為什麼要拿出來，不喜歡這朵花？
……還是說，你要拒絕我送你的禮物？
人類只伸手拂過薇拉的頭髮，柔順的髮絲如流水淌過指尖。
嘶，你對我的頭髮到底有什麼執念？
……呵，小孩子的把戲……
好了沒有，慢吞吞的。
片刻過去，人類用那支玫瑰挽起薇拉的紅髮。
盛放的玫瑰駐留在鬢邊，同樣鮮艷的色澤在日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耀目。
薇拉笑了起來，伸出手，回應了人類的邀約。
就像身處在「那座城堡」的時刻，她也是像現在這樣，將手放在人類的掌心。
握住彼此的手，走出房間，共同步入盛大的舞會。
不再有昏暗的城堡，不再有冰冷的詛咒，清風再次送來玫瑰的香氣，溫暖的日光灑在身上。
好啊，我的「戰利品」。
那就和我一起……「共舞到天明」。
圖書館
一個月前
請問你……確定要借這本書嗎？
一對白色的「狼耳」從桌前彈出，耳朵的主人嗅了嗅，又點了點頭。
欸？要將電子版轉到你的視聽終端上？啊……也可以的，請稍等一下。
三分鐘後，管理員帶著燦爛的笑容返回了。
你好，《重生之勇者化身大主宰》已經載入你的視聽終端了！
對了，藝術協會推出了一項關於電子書籍的全新服務，可以將書籍內容導入用於模擬現實的專門模塊中進行排演，很逼真哦！要不要試試？
……你要找別人試試？也可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