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Affection / 渡邊·塵銘·其之六 /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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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塵銘·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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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渡邊和指揮官兩人裝扮成從保育區出逃的遊民,前往「抵抗者」們的營地。

兩人都做了一番精心打扮,用沙漠裡常見的遮風斗篷把自己的面容遮了個嚴嚴實實。

篤篤——

敲了兩聲之後,脆弱不堪的木板門突然被蠻橫地推開。

誰啊?

我們是從保育區逃出來的遊民,已經沒有食物了……

那你呢?

你怎麼喘得那麼厲害?你身體沒什麼問題吧,我們「抵抗者」可不收病秧子。

放心,我們絕對沒有什麼大病,只是太久沒吃東西了,身體撐不住而已。

渡邊從斗篷下面伸出一雙特地更換過塗裝的枯瘦義肢,證明自己並沒有力氣和任何人起衝突。

等等,我還沒說要收留你們呢。從哪個保育區來的?

士兵不耐煩地挑眉輪流打量著兩位流民,很明顯他已經習慣了三不五時就會有幾個來路不明的人過來求助,很難再產生什麼同情心。

為什麼?聽說那邊的伙食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逃出來?

士兵瞬間就攥緊了手上的武器,臉上的狐疑和警惕表露無遺。

我們這一行的目的是偽裝成遊民調查「抵抗者」們的心理,因此,我們需要盡量偽裝成他們的同類,博取信任。

「抵抗者」的成員們多是一群因為走投無路,才會動歪腦筋劫持物資車的貧民。他們雖然最厭惡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但是也會對比自己境遇更差的人展現出同情心理。

雖然他們搶奪了不少物資,但也把食物分給了真正需要的人,所以某種程度上,他們做的也不完全是壞事。

是,是啊,豐衣足食只是少數人的特權,哪輪到我們兩個小老百姓享用。

我們是捨棄了所有的家當,才勉強逃到這的,要是連你們都不收留我們,我們就真無處可去了……

看似鐵石心腸的士兵聽到之後,居然嘴角微沉,似是有所觸動。

好了好了,別哭哭啼啼的了,我們會收留你們的。

畢竟我們又不是那些會殺死自己首領的遺忘者,那個什麼渡邊,估計現在躺在自己床上睡大覺吧!

…………

還愣著幹嘛,快過來,我們帶你去食堂!

看門的那個士兵一路罵罵咧咧地帶著簡單介紹了一下營地裡的設施,然後給兩人端上了兩碗稀得不能再稀的馬鈴薯湯。

快吃,我們這裡不養閒人,等你們吃完了,我就帶你們去幹活。

一般工作都是由首領安排的,今天他不在,我先帶著你兩個。

謝謝。你們的首領是誰啊?

他叫施耐德,我們都叫他老大,他從以前開始就是跟著巴拉德的重臣,只可惜,唉——

士兵重重地往桌上敲了一拳,本來就很淺的湯碗抖了一下,裡面剩下的馬鈴薯湯變得更少了。

要不是渡邊那群人從中插一腳,我們早就過上好日子了!

察覺到士兵一提起渡邊就有股收不住的戾氣,為了不讓現場氣氛更緊繃,人類指揮官搶先打住了這個話題。

你身手怎樣?要是還過得去的話,要不要加入我們伏擊遺忘者們的偷襲隊?

對,自從陣痛計畫失敗後,他們的發展越來越壯大了。施耐德老大早就已經有所準備,等我們軍馬一齊備,就給那伙偽君子顏色看看。

那你呢?大個子,你雖然瘦,但是看起來還蠻高的,你的身體總沒什麼問題了吧?

士兵咧著嘴拍了拍高個子「遊民」的肩膀,渾然不覺對方自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動過擺在面前的馬鈴薯湯。

抱歉……我也不能加入。

雖然我的身體沒什麼問題,但是我還是不想參與這種暴力行動。

聽出這句話裡面埋藏的抗議意味,士兵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喂,高個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現在才來跟我說,我們都是一堆強盜,而你有著崇高的道德潔癖,不想幹這種破事?

而渡邊依然只是靜靜注視著他,面對士兵的質問並沒有一絲憤怒。

他說出這句話並不是出於自己立場的私情。

並不是,我理解你們的選擇,我們……也曾為了活下去,選擇了從保育區裡面逃出來。

但是,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的決定,和主動選擇傷害別人是不一樣的。

你要是安排我做任何其他髒活累活,我都不會有意見。但是唯有主動襲擊別人這種事……我做不到。

我猜想,你一開始加入「抵抗者」,也不是為了戰爭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狹窄的食堂裡面瞬間陷入了冰冷的沉默。

人類指揮官抬起頭,看到渡邊的眼神裡面蘊含的滾燙熱度,和隱藏在那份熱度下的歉意,瞬間就理解了渡邊之所以突然態度如此堅決的原因。

他並不是不知道眼前這個士兵的立場,也知道這種時候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可能會更容易矇混過關,但是他還是選擇在這個時候講出自己的真心話。

因為他希望自己的真心話能喚起這些士兵心裡塵封已久的良知。

行了,別說了,老子知道你們意思了。

士兵語氣十分低沉,聽起來像是憋了一股氣,兩人不禁心頭一緊。

我們雖然做的不是什麼光鮮的事,但是我們也不會強迫人做他不想做的事。

不想做就不做吧,老子也懶得帶個拖後腿的,你們以後負責去做看守就好。

出乎意料地,聽完兩人的解釋後,這個士兵也沒有再拿出劍拔弩張的態度。

謝謝你通融。

兩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也為這個士兵沒有他們預想中的冷血而感到慶幸。

在這裡就不用客套了,我們本來都是一伙不服管的人,不然就不會從保育區跑出來了。

而且,高個子,你的話雖然讓我聽起來不爽,但是你敢說真話。比起那些假情假意然後陣前脫逃的懦夫,我更喜歡你這種直來直往的。

士兵站了起來,重新再一次滿懷敬意地,拍了拍渡邊的肩膀。

謝謝你讓我回想起來,在我變成現在這樣之前,曾經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如果你願意的話,現在也可以收手。

辦法還有很多,其實不一定要走到開戰,才能解決溫飽問題。

收手?算了,已經沒有人可以再制止老大那套瘋狂的計畫了,如果我現在想抽身,也只會被他幹掉。

如果想停止這一切,只能靠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來阻止了吧……不過,這種好事又怎麼會發生呢?

士兵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一絲無奈。

接下來一個下午,兩人都在營地裡擔任看守,直到暮色西沉,帶隊的那個士兵才讓兩個看守的「遊民」回帳篷休息。

提供給新人的住宿環境也是破破爛爛的,不過自然誰都沒有挑剔的心思,在這個一到晚上就冷到只有幾度的沙漠裡,有一床被子就已經是恩賜。

渡邊一回到帳篷,就馬上拉下了那個把他臉容遮得嚴嚴實實的斗篷。

點起小小的油燈,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一半帳篷,渡邊和人類指揮官坐在油燈邊,藉著這道珍貴的光芒復盤今天發生的事。

本以為只是幾個散兵游勇的一個小組織,不知不覺居然已經發展到如此龐大的規模了。

不過幸好,從上午的對話看來,也並不是全部人都自願走上這條不歸路的。

大多數人的目標其實最開始也只有填飽肚子而已,而施耐德卻利用了他們的窘迫,先是給予了他們希望,再逼他們拿起武器對準同胞。

這些手段雖然很卑劣,但是不得不說,確實是從以前開始就行之有效的控制手法。

渡邊點了點頭。

即使在食物多到要搞大促銷的年代,也有不少像施耐德那樣的權謀家,透過挑起戰禍來爭權奪利。

因為立場不同,利益不同,地位不同……發起戰爭的理由可以說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但是無論那些戰爭販子挑起戰爭的理由有多冠冕堂皇,都掩蓋不了他們的本質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等他們的目的達到之後,就會殘忍地將追隨他們的人棄之如敝履。

是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無法原諒施耐德。

他從過去的時代走來,明明知道人類為了維持和平付出過怎樣的努力,卻又在今天重新撿起這套玩弄人心之術,只為了達成自己的一己私慾。

渡邊握起拳頭,聽得出在盡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人類指揮官能體會到渡邊的憤怒來自何處,雖然無法完全理解他所描述的過去,但是他們不想看到有人把槍口對準同胞的心情是一樣的。

指揮官輕輕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輕快了許多。

渡邊微怔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會提出這個問題。過了片刻,眼眸中罕有地流露出懷念的光彩。

就如字面的意思形容一般,真的是一個像黃金一樣閃閃發亮的時代。直到現在回憶起那段日子,都好像是坐在影院裡面觀看一部沒有實際發生過的電影。

那時候所有的人類都相信我們可以團結一致,技術永遠會欣欣向榮地向上突破,每個人都在注視著遙遠的星海和未來,每天打開新聞都有新的好事發生。

沒有人會想過這樣的日子會在某天突然驟然停止,即使早已有各種徵兆發生,大家都只會笑談這種擔憂是看科幻片太多的後遺症。

人類創造了格式塔,建造了人造的空中伊甸樂園,還掌握了零點能——我們就是奇蹟的引發者和掌控人。

——直到來自深海的亞特蘭蒂斯裡面傳來第一道求救的電波。

渡邊故意沒有敘說這個故事的結局,但人類指揮官已經明白了他沒有往下深入的理由。

你會見識到的,復興地表不就是你們努力的目標嗎?

沒有什麼不同,只要還有文明,都市就會一次次被重建起來。

不同的只是稱呼它們的代號罷了,要是你喜歡的話,也可以把空中花園叫做康斯塔雷耶。

他這個舉例過於跳脫,兩人忍不住一起笑了起來。

等你去過一座座小同大異的城市,你就會理解我在說什麼了。

你最後就會發現,比起弄清楚這一座座城市叫什麼,如何在地圖上快速找到他們的定位才是比較實際的。

渡邊拿起了放在帳篷邊緣的油燈,簡陋的自製油燈並沒有防風功能,脆弱的火苗在他手中不斷跳動著,彷彿隨時會隨時熄滅。

好了,已經很晚了,明天早上還要去看守,我們早些休息吧。

渡邊揭開油燈的頂蓋,讓火苗盡情地在黑夜中飛舞。

他就像是一個舊時代的神話中出現的,手握著啟明星前進的無畏旅人。

渡邊毫無迷茫地給出了答案。

當然是現在。

因為我是活在現在的人,而當下,永遠是最好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