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Affection / 露西亞·深紅囚影·其之一 / Story
在空中花園的隊伍抵達保育區之前——
冰冷的空氣撕裂著蒼白荒蕪的大地，時間彷彿在這裡靜止。山丘，樹林，所有的一切都被披上刺目的白光，除了——
面前這座幾乎被燒成廢墟的保育區。
……
來晚一步。
引擎轟鳴聲擊碎地面飛濺的雪塵，阿爾法將摩托車停靠在距離保育區不遠的地方，漠然打量著前方的破舊城市。
這座保育區看起來剛剛被什麼人洗劫過，濃煙滾滾，直襲天際，空氣中緩慢升高的帕彌什病毒濃度表明，也許連城中的過濾塔都已經被損壞。
根據之前收到的訊息，這裡的廢棄科研所很有可能存在一份二級保密的凜冬計畫研究資料。接收到這個情報，她立刻日夜無休地趕了過來。
阿爾法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眼前被焚毀的研究所，僅存的鐵牌子發出刺耳哀嚎，「哐當」從門框上跌落下來。
不遠處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她閃身躲進旁邊的建築物後。
一個年邁的居民走進廢墟中，艱難地咳嗽著。她神色呆滯，試圖用皴裂的雙手扒開坍塌的磚瓦，像是想要尋找什麼。
那群該死的暴徒……咳咳……我早就說他們是來踩點的，沒有人相信我……
搶走過冬的食物，燒毀過濾塔……這就是你們好心帶進來的豺狼啊……
……你們說研究所還有空餘房間，你們說可以收留他們，可你們又得到了什麼……
得到的最終只有更加空洞的絕望和鮮血淋漓的雙手，一無所獲的老人趴跪在廢墟間嚎啕大哭。
孩子，我的孩子啊！
我早說過，我早說過的啊！！
……
阿爾法轉身離開了破敗的保育區。
寒風裹挾起破碎的哭號與呻吟呼嘯著掠過焦土，她抬頭看著雪地間凌亂的車轍，握住身後的刀柄。
她的目的是那些資料。
保育區外圍。
簡單勾勒出附近的地形圖，稍作思索，阿爾法確定了那群武裝暴徒的撤離路線。
根據車轍的痕跡，他們應該擁有能夠快速撤離的小型載具，在風雪將痕跡掩埋之前，她還有時間追上他們。
出來。
她冷漠地瞥向旁邊的廢墟。
廢墟後面，一個穿著破爛的小女孩緩緩露出一個腦袋，警惕地盯著她。
你……是構造體吧？
我見過你們這樣的人。
不要跟著我。
並不想說更多廢話耽誤時間，阿爾法跨上摩托車，準備啟動。
等，等一下！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小女孩突然從廢墟中竄出來，攔在了阿爾法的摩托車前方。
……
請問，你……有沒有食物？
那些壞人搶走了城裡所有的食物，我，我弟弟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我只是想問一下，你，你有沒有……
我可以用東西跟你交換！
話還沒說完，小女孩的眼中就已經溢出淚水。她倔強地用衣袖抹去眼角水光，直勾勾盯著阿爾法。
破碎的回憶片段從意識海中翻湧，阿爾法垂下眼睛，不動聲色地摸了一下口袋。
那裡似乎有一包很久之前放在口袋裡的，原本準備充作魚餌的壓縮餅乾。
我不是那些好心的構造體，我不會施捨東西給想要不勞而獲的人。
你能給我什麼？
聽出阿爾法話中的意思，小女孩立刻開心起來，蒼白的臉頰綻放出淺淡紅暈。她拚命翻找著自己的口袋，向阿爾法展示著各式各樣的「商品」。
這個！這個是我從保育區外面找到的新手絹，還有這些乾淨繃帶，還有……
拿出最後一樣東西時，小女孩明顯放慢了速度，那是一個小紙包，包著看不出是什麼的東西。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發卡，這是她……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了。
繃帶給我，交易成立。
啊……
有些意外阿爾法的乾脆，小女孩下意識稍微縮回手臂，但放在一邊的繃帶已經被阿爾法拿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包足夠她和弟弟吃很長時間的壓縮餅乾。
這，這太多了！我……
小女孩剛想再說些什麼，阿爾法已經跨上摩托車，揚長而去。
她並不需要無用的感謝。
傍晚，跟著武裝暴徒的蹤跡，阿爾法追蹤到了不遠處的一處山腳，她決定在這裡稍作休憩。
夜間行動會引起那些人的警覺，更何況，她的打算是將那些人逼至絕境。
燃亮的篝火吸引來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現的貓，試探過阿爾法似乎沒有敵意之後，白色長毛貓愜意地在篝火邊趴臥了下來。
火星嗶啵跳動，阿爾法專注地開始檢查自己的機體。
凜冬堡一戰之後，她就一直奔波在追尋凜冬計畫失散資料的路上，還從來沒有時間詳細檢查一下機體。
她並不想和那個露西亞一直連結在一起。
仔細檢查過意識海，令她滿意的是，她和那個露西亞的連結已經完全斷開了。但是……
滋，滋啦——
那條許久未曾使用的思維連結信道，似乎能夠再次使用了。
是由於和那個露西亞曾經連結在一起，導致她的信號波段發生了短暫的變化？還是空中花園的防護網將她現在的信號波段認定成了那個露西亞？
再或者……是空中花園用[player name]在釣魚，想要引她出來？他們研發出了什麼新的能控制升格者的東西，想要利用[player name]來嘗試？
自從上一次，她利用帕彌什病毒模擬出灰鴉小隊逆元裝置信號，破譯[player name]的思維信標並且進行反向干涉連結之後，空中花園應該已經把她的信號波段篩除掉了。
那次之後，她偶爾興起，也曾經嘗試再次連結，但再也沒有成功過。
凜風從山腳樹叢穿過，發出短促而密集的沙沙聲，阿爾法嫻熟地連結上了那條信道。
滋滋，滋啦——
細碎的電流聲響起，熟悉的感覺從意識海深處泛起淺淺波瀾。
……[player name]指揮官……
連結成功，輕微的嘈雜人聲出現，信號似乎清晰了一些，能聽到那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斷斷續續的說著什麼。
……[player name]？
電流聲猛然增大，模模糊糊的聲音從她意識海中響起。雖然聽不太清楚，但足以察覺到對方的驚愕。
怎麼，不可以是我？
比預想中還要順利的連結，但對方語氣中的訝異並不像是在刻意偽裝。
空中花園又搞出了什麼樣的手段，值得把你這樣珍貴的底牌放出來？
怎麼，難道你不是在空中花園安穩地端著茶杯，等待某些技術人員反向破譯出關於升格者的新情報？
還是說，空中花園犯了這麼致命的低級錯誤，給了指揮官和升格者私聯的機會？
信道那邊傳來了對方的回應，那種語氣讓阿爾法略微勾起嘴角。
對方明顯仍然對她保有戒備，很好。
……呵。
就在這時她意識到了，那些從信道中傳出的雜亂噪音並非電流的干擾，而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你在地面？
對話戛然而止，阿爾法沉默下來。篝火邊的貓懶洋洋地翻個身，把柔軟的肚皮靠近火堆。
從灰鴉指揮官的反應來看，對方應當也不清楚自己的信號波段為什麼會被放出來。
這樣的話……就很有趣了。
我？我……在狩獵一群不知死活的老鼠。
你們這次下來，又是想要對付什麼？紅潮？升格者？異合生物？
這附近……有什麼值得空中花園派遣灰鴉指揮官下地作戰的任務嗎？
還是說……
而[player name]並沒有打算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始轉而試探她的位置。
……
是嗎。
沒有再理會對方要繼續說什麼，阿爾法單方面切斷了信號聯絡。
明明上次還只是對強制連結束手無策，這次已經想要利用這個連結反過來刺探升格者的資訊了嗎？
難得出現了些有趣的情況，就這樣放過也有些可惜，她倒想看看，那個人這次能掙扎到什麼程度。
阿爾法停下了想要摧毀信道的動作，轉而給火堆添了一些燃料。
幾近熄滅的火再次烈烈燃燒起來。
冰裂的大地上，阿爾法正在獨自前行。
自與[player name]的首次連結已經過去一日，這期間她並沒有嘗試重新連結。
信道中傳出的聲音，即使被掩飾得很好，但阿爾法還是捕捉到了聲音主人一瞬的疲憊，那絕對稱不上是很好的狀態。
那個人究竟在找什麼？如果只是簡單的物資搜集，不可能動用到精銳小隊的指揮官。但也不是會是太危險的任務，否則灰鴉小隊的那些構造體至少要跟出來一個……
……
一個猜想在心中升起，思忖片刻，她再次接入了信道。
……防凍液目前勉強夠用，最嚴重的果然還是食物短缺，如果按照第一隊的行進速度推算，我們……
模模糊糊的電流聲從信道對面傳來，這次更加清晰地聽到了引擎聲，伴隨著已經逐漸習慣的意識過載。
於是向克羅瓦做出噤聲的動作，看到自己的神情，他立即瞭然地點點頭，不再說話。
嗯。
你不需要知道。
你在擔心什麼，擔心我竊取你們關於如何分派防凍液的機密嗎？
雪原上烈風呼嘯，摻雜著冰冷氣息掠過面頰，伴隨著引擎的鳴響，通訊那頭似乎傳來一聲低笑。
你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
呵，要玩這些套話的小把戲嗎？
那就看誰能先抓到自己想要的吧。
隨你怎麼想。
語畢，通訊那頭再次陷入沉默，自己也不再關注這種無效對話，將注意力重新投回手中的物資清單上。
這時，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請問，你就是空中花園來的指揮官嗎？
……請問，你就是空中花園來的指揮官嗎？
……弟弟說，你把你的口糧罐頭分給了他。這，這是我之前用一點繃帶和另一個大姐姐交換來的壓縮餅乾……
請問，你……有沒有食物？
這是不久前剛聽到過的聲音。
……
——防凍液，保暖，風雪……還有那個送給[player name]壓縮餅乾的小女孩。
阿爾法猛地握住剎車，車輪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她攥緊把手，心中模糊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player name]和她就在同一片區域，並且距離很近。
那麼他們在找的「東西」有多大可能，與自己的目標——那份凜冬計畫的資料是同一個？
根據她接收到的情報，在這片荒涼的區域，也只存在這一份有些回收價值的東西。
如果事實真的如她所想，那麼她有預感，這會是一次酣暢淋漓的狩獵，雖然獵物只是些抱頭鼠竄的嘍囉，但有一個不會令她無聊的競爭對手。
她不會給[player name]提供任何資訊，為防止出現什麼意外，在非必要的情況下，她也不會再次打開信道連結。
如果[player name]能在落後這麼長時間，並沒有更多資訊來源的情況下追上她的腳步……
她並不介意和[player name]來一場短兵相接的追逐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