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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超刻·其之六
為了相容空中花園的娛樂需要，基地設計了一些能夠承載十到二十人休息的休息廳，平時用作飯堂，也可以花錢租下來承辦小型聚餐。
指揮官，這邊！
按照之前商量過的，已經準備好啦。
只是里先生還沒有來。
也許是因為什麼事情被絆住了？通常來說，里先生不會遲到的。
看一下終端，已經六點五十了。
人造生態系統悄無聲息的運作著，夜幕緩緩替代黃昏，今夜的天幕無風無雲，碎碎星辰被點綴在暗藍的絲綢上，隨著時間緩緩移動。
既然天氣這麼好……不如，往回走著接一下里吧，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事情。
隨便給自己找了個藉口，推開休息廳的門，往灰鴉休息室方向走去，卻在不遠的轉角處發現了一個黑影……
休息廳燈光溫暖，細碎昏影從門縫揉碎，和著星光一同灑落在走廊盡頭。
里觸摸著口袋中的物體，眼睛被髮絲遮蓋，看不到他的情緒。
在加速清理意識海的情況下，還不到一週，他的所有意識碎片就即將融合完畢。
這些意識碎片的融合，讓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了，如果指揮官沒能成功控制住情況，他將會給指揮官帶來多大的……
包裝盒稜角硌著構造體沒有溫度的皮膚，他猛然鬆開手，嗓子堵著什麼一樣，有些沙啞的疼痛。
雖然他內心確實堅信著指揮官不會在意這件事，但是……
他不能原諒讓指揮官陷入這樣險境的自己。
終端嘀嘀嘀提示著，時間已經六點五十五分，是時候該前往指揮官預定的休息廳地點了。
儘管知道指揮官在休息廳宣布他從此被開除出灰鴉的可能性為零，但里的腳步還是死死地被釘在地上，無法前進分毫。
休息廳大門好像打開了，有一個人影往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指揮官……？
似乎是對自己的突然出現猝不及防，構造體的瞳孔中散出一縷茫然。他下意識向前撤了一步，護在了自己外側。
就像每次在地面作戰的時候一樣。
……是啊，好巧。
我剛想給你發消息，沒想到就在這裡遇到了。
里對著自己示意，手腕終端的界面正停留在和自己的聊天框上。
這是你之前想要的……
夜幕淡薄，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扁平的盒子，這個大小——
是那本筆記本？
透明盒子中裝著的，正是下午在里書桌上看到的筆記本，筆記本被包好封皮，上面端正寫著「意識紊亂研究記錄」幾個大字。
咳……
不自在地咳嗽聲將自己的視線從盒子上抽離，里垂下眼睛，似乎想遮蓋住洩露出來的歉意。
不許給阿西莫夫看。
……
你也不要看了。
里作勢要把筆記本收回去。
最好是。
這個筆記本記錄了切換意識時，不同意識碎片的想法。
……算是一份很珍貴的研究資料，畢竟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
上面的數據我會整理出來另外寫報告，這個本子你自己收藏好。
……我會去檢查機體熱量自循環系統故障，一定是這具機體還沒有被我改造成更適合我作戰風格的緣故。
還有……這個。
抽出盒子側面的一枚記憶晶片接入終端，終端中出現了……
……只是通過臉部還原，用數據模擬出的投影效果，就算是對你這段時間照顧的謝禮。
謝謝你的牛奶……[player name]指揮官。
未來的我真的很幸運，遇到了這樣優秀的指揮官。
影像抖動切換，再出現的，是在黑野任職時期的里。
嘖……我說過不用了……
麻煩。
再次跟你道歉，[player name]指揮官。我……
他似乎想解釋些什麼，但又沒有繼續說下去。
……冰淇淋……很好吃。
好像逃跑一樣，投影閃爍著關閉了。
……你成長了很多。
在我的印象裡，你還是那個新手指揮官，但是現在，你很優秀。
我承認，按照生物的一般性精神能力來評價，你應該在中上等。
即使前路黑暗，但能和你這樣的星辰一同在夜空中並肩閃耀，好像再艱難的路，也沒什麼大不了。
請一如既往的向前。因為——
投影關閉了，所有的里融合成一個，站在投影後面，向自己伸出手。
我永遠都是灰鴉小隊的里，我永遠都會站在你的身邊。
眼神堅定，里把那個盒子又往前遞了遞，示意自己收下。
這個，就當做是這段荒誕記憶的紀念吧。
荒誕嗎？似乎是荒誕，但更像是一種機緣巧合。
機緣巧合之下，讓自己接觸到了原本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的，屬於里的過去。
一朵雲正在努力的成為另一朵雲，但無論怎麼改變，他終究能夠成為最驕傲的存在。
面前的構造體移開眼神，把盒子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總之，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不要露出那種奇怪的笑容。
似乎終於調整好狀態，里釋然地垂下了一直緊繃著的肩膀。
嗯，清理完成了，明天我會找阿西莫夫共同排查，確保不會再次出現問題。
抬起頭，面前是暖黃色的宴會廳，露西亞和麗芙擠在窗邊，看起來有些擔心地朝這邊望著。
幾顆耀眼的星星，正以絲毫不輸給月光的氣勢，在深藍的天穹中閃爍。
構造體微微露出笑容，跟隨前方那個堅定的背影，一同融入了燈火的海洋。
他是雲、是海、是忘卻，也是曾失去的每一個他自己。
但無論怎麼變化，他終將能尋找到指引自己的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