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盯著那座會即時更新棋子位置的立體地圖好一會後,還未被選擇過移動的菲妲轉過頭,看向與她處境相同的工匠。
也就是說,我們不能決定自己的行動嗎?
能操控「棋子」的是「棋手」,也就是我們的「國王」大人啦。
處在棋盤中的我們不能跟操棋之人溝通,做出判斷的唯有棋手的一己之見。
不覺得這樣設計很矛盾嗎?明明給了「棋手」左右棋局走向的權力,最後卻將自由行動的意志交給了「棋子」。
那麼,如果到了為了勝利,「棋手」不得不取捨某些「棋子」的情況呢?
那意思是指,讓我們去「死」嗎?
「棋子」只有甘願為「棋手」犧牲自己時,這場遊戲才能按「棋手」的想法進行下去。
犧、犧牲……?
顯而易見吧,不是所有棋子都能夠走到終點。
比如說——
像是預料到了什麼的發生似的,工匠看向漂浮在自己身邊的骰子。
下一秒,骰子便應時地亮起一顆,擲出了點數「6」。
但這似乎並不代表工匠所應該走出的步數,骰子沒指引出工匠應當前進的路線,而是直接就這麼消失了。
相對應的,原本被無數無意義的數字所籠罩的立體地圖上,此時清晰標出了六個格子所對應的「事件」。
就像這樣,我拿到的「主教」,在規則上,就不是設計用來走到終點的棋子。
從戰略上考慮,比起盡可能地讓己方所有棋子都到達終點,讓對方所有棋子都出局,才最能確保勝利。
工匠小姐……您怎麼好像對這個遊戲很了解的樣子?
哈哈,有嗎?
我不懂啦,只是隨便胡亂分析了一下而已。
而且,就算說再多,也不能影響到正在執棋的「國王」。
難道,您覺得自己被犧牲掉無所謂嗎……?
我們也不知道,中途出局的棋子究竟會變得怎樣……
呵呵,我來考你一個小問題吧。
你覺得為什麼在之前的時間裡,一直沒有心像能成功地挑戰那個「國王」?是因為他們不夠強大嗎?
那是因為……
很簡單,以「鬥爭」為根本準則的心像們不會因自己以外的事物做出退讓,而這個遊戲要求的便是對這種理念最大的否定。
「犧牲」最基本的前提,是允許他人侵犯自己所劃出的界限。
即使棋手具備足夠的智謀,作為棋子的心像肯定也不願意聽從他人的意願而被「消耗」。
哪怕他們根本不懼怕「死亡」。
……
某種意義上,你很適合參加這個遊戲。
和其他心像不同,你似乎很討厭鬥爭,傾向做出妥協或乾脆逃避。
我……
但如果你所逃避的方向最終指引向了你最不想要的結局,你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是乾脆放棄一切,還是掙扎到底?
工匠……小姐……
菲妲看著那個戴著面具的人影,她感覺自己彷彿在凝視著某種不該窺探的存在。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啊……抱歉,我的語氣有點太嚴肅了嗎?
別放在心上,把它當作活躍氣氛的一場閒聊吧。
怎、怎麼可能不放在心上啊!?
嗚……
菲妲再次看向了那座「棋盤」,此時,她的位置正處於所有棋子的最後方。
如同「國王」所言,她是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嘍囉」,她拿到的棋子也是最不起眼的「兵卒」。
她的存在對這場遊戲的勝負可能根本無關緊要。
所以,無論是鬥爭還是犧牲都和她扯不上關係——
就在她一如既往地用這種消極的思考來安慰自己的時候。
她的骰子開始亮起。
她的「國王」沒有將她排除在外,但她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在這場遊戲中扮演什麼角色。
……
骰子上的數字彷彿在催促著她快點前進,她不清楚自己如果不跟著指示走會引發什麼後果。
最終,她嘆了口氣,微微攥了攥拳,開始朝著骰子指明的方向,邁出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