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安卡，早安。
你昨晚預習功課了嗎？聽說今天要講……
我說，不要立這種標準的 flag 啊……
然後？然後……他就這樣死去了。
是啊，他就這樣……被吃掉了頭顱……
列車轟然駛過——
比安卡……
好像……有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
……[player name]……指揮官閣下？
我……不是在海洋館……
混沌視野中，海天一色，晦暗的像是暴風雨前夕。
呃……是意識海偏移導致的視覺誤差嗎……
指揮官閣下的身影模模糊糊地出現在視覺模組的邊界，像是在一處憑空出現的停機坪。
無論是不是意識海中的幻覺……
……要小心……熱帶魚……海洋館紅潮……
小心升格者……
隊長………………
隊長，隊長！
咳……
口腔中循環液的澀味難以驅散，模模糊糊間，意識墜回沉重軀體。
西爾芙……
勉強辨認出面前的隊員，比安卡咳去喉頭滯澀的循環液，努力讓隱隱作痛的意識海保持穩定。
剛剛……是意識海幻覺嗎？但為什麼[player name]的聲音如此真實……
來不及想太多，待意識海劇痛勉強平靜，她立刻詢問現在情況。
……撤退回一層了嗎？
沒有。
那我們現在……
現在的情況很爛，隊長。
…………
有人在操縱海洋館裡的紅潮，對方明顯很熟悉這座建築的結構。
我們很可能已經位於海洋館地下2層位置，並且只能繼續撤退，因為通向1層的路幾乎已經被紅潮完全封鎖。
…………
通訊呢？還能和空中花園聯絡上嗎？
很難，這裡的帕彌什濃度太高，只能斷斷續續地把消息傳輸出去。
垂下頭，比安卡調取出機體的狀態數據——
一片鮮紅。
長時間斷後帶來的高強度戰鬥讓比安卡已經無力抵抗紅潮的侵蝕。雖然已經最大可能地保全了難民和清理部隊的成員，但比安卡的意識海也逐漸開始偏移……
——此刻絕非等待意識海穩定的良機。
……給我繃帶。
簡單扎住幾個循環液流失最多的傷口，比安卡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這裡似乎是一處海洋館的地下遊覽大廳，兩側大門被緊緊封鎖，少量紅潮仍舊堅持不懈地自門縫擠進來。
流民們擁擠著坐在一起，拿著千奇百怪的物件喃喃祈禱。另一邊，清理部隊成員們一部分警戒，另一部分抓緊時間相互包紮。
舉起終端，比安卡斟酌片刻，打開錄製按鈕。
這裡是清理部隊隊長，比安卡，帶領第三支救援小隊進入海洋館，現在進行第四次任務情報儲存。
我將會把儲存這個影片的晶片留在這個位置，並做明顯標記，以便後續進入的人能夠找到線索和前進的方向。
在地面2層海洋館的探索中，並沒有尋找到關於第一支救援隊和第二支救援隊的下落。
隨後，我們意外發現，升格者透過地下水路，在海洋館最底層的大型蓄水池中積蓄了大量紅潮，並頻繁使用紅潮進行攻擊……
……帕彌什濃度過高，是紅潮。
空氣陰冷，潮濕的泥土氣息充斥著感官——比安卡帶領的隊伍剛剛進入海洋館的地下1層。
剛進入這裡，他們就遭遇了攻擊。黏稠深色液體四處流淌，畸形的異合生物自紅潮中源源不斷地攻擊著救援隊。
布置無人偵察機向前，偵測紅潮洩露的具體位置……
如果是你的話……也許會有另外的實驗效果。
紅潮後方，紫髮身影一閃而過。
什麼人！出來！
只是一個實驗而已。乖乖配合，不會太痛的。
——警戒！小心周圍的下水道出口！
呃——
！
後退！我斷後！——
……經歷過許多次這樣的追擊戰之後，我們被升格者「驅趕」進現在這個大約在地下2層中部的位置。
幸運的是，我們在這裡，找到了第一支和第二支救援隊的搜救目標——
赤音神啟的信眾，和他們的首領，格蕾絲。
啊啊啊啊——！
驚呼聲打斷了影片的錄製，比安卡將手中的終端順勢拋給一側的清理部隊成員，劍杖揮出——
紅潮扭曲成黏膩形狀，模糊的囈語從紅潮表面泛出的泡泡中炸裂出來。
不要▂█▇▃立█▇這種█▇ flag 啊……
味道▃▇▃▇還▃██▇▃諾里▇▃█斯……
…………
西爾芙從側面閃出，斬斷最後的紅潮觸鬚。
……多謝，西爾芙。
……沒事。
接下來，我們向前，還是向後？
向後，必須想辦法撤離。赤音神啟的信眾們無法戰鬥，繼續向前探索只能徒增傷亡。
還沒有找到前兩支救援隊和千子副隊長。
……先把信眾們送回地面，和留在地面接應的隊員會合。
任務……會完成的。
……嗯。
拉了拉兜帽，西爾芙不再言語。
看到兩人交談完畢，在一側等候很久的格蕾絲努力摩擦了一下衣襟，嘗試發出些動靜，表示自己在場。
比安卡……隊長？
墨綠髮色的女性握著點綴怪異裝飾的棍子，似乎在思索應當怎樣開口。
謝謝你們……冒險進來支援。
……也謝謝你們剛剛及時開啟控制室的閘門。
格蕾絲倉促地抬起頭，正對上比安卡的視線，她後退一步，轉移注意般摩挲起手中的棍子。
……抱歉。
控制室的閘門是赤音神啟的人開啟的沒錯，但更早之前，那處大門同樣也是他們刻意關閉的。
在地下2層控制室時，格蕾絲透過監控探頭就看到了新的救援隊，她刻意將信徒們轉移到這處大廳，並且在控制室關上了這裡的閘門——
救援隊的人一定會向這個方向過來，只要她能及時在救援隊到來的時候，賣給他們一個小小的人情，打開這扇大門，放他們進來——
她猜忌著、恐懼著，又無法抑制地想要依賴這份力量。
……你們進入這裡多久了？
比安卡像是忽略了格蕾絲一句「抱歉」中的種種含義，直接開口詢問。
猜測著比安卡或許是不準備繼續追究這件事情，格蕾絲低聲回答。
至少有10天。
進來的時候，是一個清晨，在進入這裡，計時裝置失靈之後，每次餓得受不了的時候，我都會在棍子上劃條豎線。
中間可能存在餓暈過去出現的誤差，但……大約就是10天。
10天……
千子……我是說，你們遇到過第一支和第二支空中花園進入的救援隊嗎？
我們沒有看到第一支救援隊，第二支救援隊……千子……是指那名藍髮的構造體嗎？
是她。你們有她的線索嗎？
……抱歉，她當時帶隊擋在了那名升格者面前，我們只能逃跑……
…………
後來，我們躲進了地下2層的控制室，但這裡到處都是那些怪物，食物也幾乎消耗空了……
……沒關係，你們會平安返回地面的。
……抱歉，除了這兩個字，好像也沒有其他能說的話了。
她不安地呢喃著，生怕比安卡丟下他們，帶著有戰鬥能力的隊員離開。
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工作嗎？比如……
我們可以探路！或者，或者可以做些其他的什麼……
……多謝好意，但不必了。此刻暫時不需要任何人以消耗自己的方式去開路。
我們會想辦法保證每個人都能活著返回地面。
比安卡調取出終端中的地圖資訊，眯起眼睛，嘗試著尋找一條沒有坍塌，或是沒有被大面積紅潮覆蓋的道路。
監控室內，漆黑的代行者注視著監控螢幕中的人們。
…………
人越來越多了，先生。要放出一些紅潮，讓他們分散開嗎。
熱鬧一點也好……
男人的語調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混亂。
……先生，你的意識……
……沒事。
勉力從雜音中尋回正確的思維，食指摩挲著面具，馮·內古特思索著。
千子那邊融合得怎麼樣？
比原本預想中的要成功一些，她或許比格蕾絲更加適合與異合人形融合。
…………
微妙的錯亂感讓他有些不適，但仔細梳理資訊，卻又沒有找出明顯的謬誤。
他能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逐漸脫離他的掌控——從某個難以琢磨，甚至無法具體定位到的時間開始。
「塔」……正在和他斷開聯繫。
察覺到這個「結果」之後，他翻閱了所有的手記，但沒有一處標點指向「塔」會斷聯。
尋找了不知其數的紀錄後，他發現了模糊的線索，變動的啟示或許就是這裡——科波菲爾海洋博物館。
可到底是什麼發生了變化？
無法掌握失態的失控感像是隱藏在大象身上的蟲蟻，雖然不會影響到他的計畫，卻始終干擾他的心神。
會是什麼原因……是海底搖籃沒有成功，是塔內出了什麼變故，還是……
這是第一個他無法控制的「意外」，也是他第一次察覺到，在他的視野之外，似乎存在什麼東西——
它大到足夠籠罩整個宇宙，蒙蔽他的感知，又小到像一個存在於黃昏的蟲豸，只需要吹口氣，就可以干擾它飛行的軌跡。
他真切地感知到了「未知」帶來的猶疑。
惑砂仍舊按照他的要求，匯報著實驗進展。
先生，千子和異合人形殘肢的融合狀態很好。假如能將更強大的意識縫合進這片紅潮，或許……能夠孕育出更完美的生物。
比如，那個清理部隊的隊長。
…………
更完美的生物……就代表更多的可能性，對吧，先生。
嗯。
微妙的不適仍然存在，但代行者已然想清楚了應對這種失控感的辦法。
只要「塔」能夠降臨，一切就得以繼續推進。
倘若「塔」沒有在既定時間落下，那麼他就將「塔」呼喚至此——這樣的手段，他掌握了不止一種。
去做吧，把羔羊驅趕到你的場地，實驗的時間……還有很多。
他默許了惑砂的說法。
科波菲爾海洋博物館仍然在他們的控制中，他們還有充足的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