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恩首都
羽琴酒店
5:50
線譜寬度:2
裝潢復古,擺設典雅的客房內,夜燈熒熒,守著床上的人安睡。
唔……
揉了揉額頭,伊利斯從被窩中起身,此時窗外天色黝黑,天光未亮。
久違進入深度休眠狀態的她摟著被子盤坐在床上,對著窗外發呆,一點一點地捋順思緒。
四人於昨夜順利抵達的班恩首都,得益於指揮一路上各種偽裝身份的操作,不要說盧婭,就連聯合政府都無法探知他們的行程。
截止現在,聯合政府只能通過時間判斷喬納森應該已經入境,但具體位置無人知曉。
一念及此,伊利斯不由得勾起嘴角,又慢慢地躺回床上。
真好啊……
她將手伸向自己的肩膀,輕輕摩挲著其上勾勒的花紋。
有你在身邊……
不需要擔憂的詳盡行動計畫,總是會提前一步安排好所有戰術細節,就像是……
就像是從前並肩時那樣。
思緒沉湎,伊利斯甚至忍不住開始勾繪二人接下來的景光。
之後……
一個本該許諾以美好的詞彙,後續跟著的,卻是教人失溫的現實。
之後就是最後了,不論如何隱匿,喬納森始終要和當地政府接觸。
而當他走到公開場合的那一刻,依諾·盧婭的複製體就會隨之而來。
打敗依諾·盧婭的複製體,趕在她本人抵達以前,將指揮送走。這就是二人之後能展開的全部內容了。
自己和指揮,沒有更多之後……本就沒有。
伊利斯嘴角的弧度一點點斂沒,瞳孔也由迷濛重新清晰。
別沉溺……伊利斯,命運垂憐,予你以最後的溫柔,已經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了。
呢喃聲裡,伊利斯乾脆起身,神色間的疲累慵懶一掃而空,旋即開始穿戴洗漱。
背對著窗戶束髮,一抹天光浮現,淺淺地照亮了室內的陳設,伊利斯的目光落在了床頭的信箋上。
她的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閃念劃過———— 分別前,要給指揮寫一封信嗎?
指尖抵著信箋,理性與感性對坐。
一封信……告訴<M>他</M><W>她</W>自己的身份,又或是不告訴<M>他</M><W>她</W>,只是道個別……
理性站在左側,嚴肅地警告著她:你付出了這樣多,不就是為了指揮的平安?這樣橫生枝節,一旦意外發生,要怎麼承擔這樣的後果?
感性站在右側,拉扯著她的髮絲:哪裡會有那麼多意外?你付出了這樣多……難道不值得在指揮的心中留下哪怕一絲痕跡嗎?你甘心嗎?
怔松糾結間,又一個疑惑浮現。
假如要寫……又該如何具體落筆?她應該是賽琳娜,亦或者是「伊利斯」?
極輕的敲門聲打斷了這份掙扎。
抱歉,指……抱歉,法奧斯,請等我一下。
應了一聲,伊利斯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她閉上眼,緩緩吐出口氣。再睜眼時,瞳孔裡已無任何躊躇。
就……就留一句話吧,寫給指揮,但是不要讓<W>她</W><M>他</M>看見。
這是她的小小私心,也是她最後的寄託……
<size=40><i>夜鶯在清晨長嘆,玫瑰灼燒,月色隱匿</i></size>
<size=40><i>雖然旅途已經抵達終點。</i></size>
皇室藍的墨水,一如既往的纖細筆跡,她最後看了眼信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自顧自說了許多,這才注意到伊利斯沒有其他的反應,抬起頭,發現她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size=40><i>在晨曦挽留光陰</i></size>
<size=40><i>在鏡中輕語告別</i></size>
伊利斯目光仍舊一動不動,她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淺淺地笑了起來。
……我在聽的,你說。
挽了挽頭髮,伊利斯注視眼前的人的目光越來越認真,彷彿要將對方納進眸裡。
<size=40><i>但是愛人,請原諒我。</i></size>
<size=40><i>但是愛人,請別難過。</i></size>
班恩首都
市政廳
7:30
線譜寬度:2
站在市政廳廣場的對街,喬納森用力攥了攥手裡連夜趕出來的簽署意向細則。
《新地球書》的簽署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它是一件需要很多團隊坐在一處磋商十數個日夜,更有甚者需要花費數月才能敲定大致方向,接著用時多年才能完全落地的事情。
但今天,喬納森手裡的意向細則和他的表現決定了班恩願不願意開始推進,或者說用怎樣的態度推進這件事。
深吸一口氣,喬納森嘗試用自己的習慣動作來增加底氣。
放輕鬆。
丹黛菈的聲音驀地出現在耳旁,她伸出手為喬納森理了理衣領。
伊利斯和法奧斯會解決一切的,放心去做你的事情吧。
……好。
喬納森極緩但是極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拿出手機,邁步向前方走去。
這裡是聯合政府法律事務廳訪班恩代表團專線,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你好,我是……
目送喬納森前去,按在槍袋上的手輕輕打開了保險。
很快,而且她出現的方式會和之前有所區別。
準備有序的依諾·盧婭能帶著自身的主場一併穿越時間,所以……
滋——
話音未落,熟悉的白噪刺入耳膜,緊接著,白霧驟起。
來不及應聲,丹黛菈頭也不回地朝外跑去。
劇場,陡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