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協會
空中花園
9:00
線譜寬度:0
先前發給艾拉的消息得到了答覆,於是在約定好的日子,拎著商業街買來的飲料,應邀來到了藝術協會。
來到艾拉單間畫室所在的二樓時,被樓道口牆上一張裝裱詩句的畫框吸引了注意力。
皇室藍的墨水,纖細而雅致的字體如同早春的花蕊,含蓄而溫柔,在冷硬的牆面綻放。
<i>我之所以愛你的雙腳<i>
<i>還因為<i>
<i>曾踏遍風塵<i>
<i>涉水過渠<i>
<i>直到你和我相遇<i>
入眼的字句讓人一怔,在心底掀起一圈極淡的漣漪。
手掌不自覺靠上畫框邊緣輕輕摩挲,而後摸到了下方的標籤。
「***贈*藝*協會」
似乎因為時間,也可能是負責衛生的工作人員失誤,標籤上寥寥幾個文字都已被模糊。
下意識忽略掉淺淡的異常,不再細想,繼續朝著艾拉的房間走去。
單間畫室裡,艾拉坐在幾個人像雕塑前,半身不動,手指在人像的五官輕輕摩挲,對敲門和推門都沒有反應。
觀察許久,確認她瞳孔微微渙散,沒有焦距,應該只是在發呆後。
嘶——[player name]?
你什麼時候來的。
這一動作驚醒了艾拉,她愣了愣,這才回過神來。
唔——?
啊,你到了?什麼時候進來的。
沒有,不過,即使有也沒關係呀,這裡隨時歡迎你來。
艾拉隨手扯過一張椅子示意自己坐下。
不是已經做過了嗎?
艾拉輕笑著歪過腦袋,繼續先前摩挲人像的動作。沉吟一會後才開口解釋。
我這幾天來了靈感,夢裡總能看見一個身影。
嗯……原野,對,原野,夢裡有一片很大的原野……還有很多花,種類和數量都很多……那個人……就站在花裡。
有時候是站著的……夢裡的天色一直很昏暗,我看不清她的動作,有好幾次,她的背影縹緲得好像要融入天邊的霞光。
我想拉住她……但是沒辦法靠近……我好像認識她……她不該配著這麼寂寥的光景。
明明只是在分享感觸,隨著描述深入,艾拉的眉頭開始緊蹙,語調多了幾分急促。
她是誰……為什麼在這種地方?我不知道,我有點奇怪,我描述不清楚我的感受……
輕輕地拍了拍艾拉的背部,她緊繃的身體一點點放緩。
握住了艾拉的手,讓稍微有些緊繃的她放鬆了下來。
呼……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只是因為最近很頻繁地夢到這個光景,總覺得有些……
艾拉放棄了描述,轉而嘆了口氣。
畫是畫下來了,只是……
艾拉罕有地撓了撓腦袋,在髮梢上留下了一點顏料的痕跡。
其他部分還好,主要是五官,怎麼勾勒也找不到夢裡的感覺。
艾拉一邊說著,手指一邊在人像雕塑的眼睛上游移,似是想要抓住那點似是而非的靈光。
艾拉用鼻子應出了一聲嗯,轉了個身,苦惱地揉著額角。
所以……就卡在這裡了。
不過問題不大,這種事情在創作裡很常見,繪畫也好,寫作也好,都是需要時間去雕琢的……
手指下滑,艾拉回過了神。
對了,你想看看嗎?那副作品現在就放在裡屋,如果你不嫌棄它還是個草稿的話。
艾拉高興地點了點頭,開始收拾手邊的繪畫工具。
目光隨著她的動作落向桌面,隨意擺放的畫材鋪滿了桌子,幾乎每一樣都刻有藝術協會的印戳,分外醒目。見狀,忽地想起了什麼。
從懷中將空白信件遞出,原本是打算向藝術協會會長艾倫請教來歷的,不過對方好像今天並沒有當值。
艾拉一愣,擦了擦手,穿上一副乾淨透明的薄手套,這才接過,仔細打量了一番。
這是……一封信?它怎麼了嗎?
信紙上的確有藝術協會的印戳,但沒辦法判斷是不是來自藝術協會。
我們的信紙不僅對內供應,空中花園的商品渠道裡也有流……通……?
艾拉在信紙轉至某個角度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艾拉又端詳了一陣,搖了搖頭把信件遞迴。
沒有……只是突然覺得有點眼熟,不過這是我們協會的信紙熟悉也很正常。
抱歉,好像沒辦法幫上你。是要緊事嗎?我幫你找找協會裡負責鑑定的人看看?
和艾拉一起走進裡屋,她徑直走向房間最深處的牆壁,巨大的牆面上掛著輕薄的白布。
對的。
艾拉回眸笑了一聲,似是很享受來自這聲疑問裡的認可,隨後她伸手拽住畫布的邊角輕輕一抖。
素白的瀑布垂落,露出掩於身後的秀色景致。
那是一張巨幅中景畫,一位女性置於其間,穿著藍白相間的裙襬,鳶尾花束簇擁在一側,唯有臉部,是被刻意抹去一般的空白。
……
艾拉仰著頭看向畫中女性空白的五官處,意味難明地輕舒一口氣,接著想要向自己介紹。
剛剛和你說的就是這裡……嗯?
[player name]……?
巨大轟鳴聲海嘯般自耳邊崩塌。
艾拉的聲音模模糊糊,聽不真切,就在畫像走入眼簾的瞬間,怪誕的不諧再次出現。
呼之欲出的衝動與迫切控制了身體,莫可名狀的直感在催促自己靠近。
眸中所映在心間交疊,它們企圖凝織出一個名字,卻遲遲無法成型。
酒神劇場
9:00
法斯特城
線譜寬度:2
伊利斯小姐……
我到休息室了,但他好像不在這裡,怎麼辦……時間不夠了……
別緊張,資料顯示他預定了今天的演出,出行用的私人汽車也不在家裡。
伊利斯一邊面帶微笑地對著擦肩而過的人點頭致意,一邊安撫耳麥中的女聲。
距離演出還有20分鐘,這類活動的觀眾不會卡著時間入場。
放輕鬆,丹黛菈,放輕鬆。
說話間,有侍者帶著保全注意到了伊利斯,對視一眼後緩步走來。
……後續交給你了,我可能需要短暫地離開一會。
相信自己,你能做好的。
按掉耳麥,伊利斯自然地轉向,融入人群。侍者與保全見狀,加快了腳步。
丹黛菈在耳麥停工後的噪音裡嚥了口唾沫,緩步行走於音樂廳成排的座位中。
沒多久,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只是……
我坐錯了?
是……是的,十二排十六號,我拿到的是這個座位。
您沒有看過自己的票嗎?要不拿出來確認一下?
真奇怪,我記得就是這裡才對……不好意思,我去找服務人員確認一下。
女性疑惑地掃了眼對方提供的票據,起身離開。丹黛菈長舒一口氣,這段時間應該已經足夠她達到她的目的……
坐下後,丹黛菈小心地用餘光瞟向座位旁看書的男人,思考用什麼樣的方式搭話。卻不曾想對方先一步開口。
誤導尚可理解為對言語技巧的使用,但欺詐的性質就不一樣了,誆騙他人是一件難以饒恕的事情。
啊……?
《優麗狄璽》,酒神劇場時隔三年重新上映的經典歌劇,門票三萬。
三萬至十萬,應當分別認定為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規定的「數額巨大」。
不過這是東方系的條文,我最近在研讀他們的法律,法斯特城當地的數額標準不太一樣,但想來不會差多少。
不……不是……你等一下……
身旁的男人合上了手中的書冊,看向丹黛菈的目光充滿了審視。
女士,你剛剛拿出來作證的門票是假的,說謊的技巧更是破綻百出。
從坐下到現在,你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我身上。我自認為沒有獨特的魅力,那麼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了。
歌曲剽竊案?金融遺產案?啊……我知道了,化學汙染案對嗎?你是門古公司的說客。
停……停……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理解你們的需求緊迫,但追到這裡著實有些離譜。
我有通過律所發布公告的吧?我最近在為聯合政府辦公,沒有空接單。
你倒是先聽我說一下話!
被先發制人的丹黛菈有些語無倫次,她不自覺地抬高了音量。
…………
請講,我等著聽你編的證詞。
誰編……
丹黛菈氣得舉起手中的冊子又放下。
你這人煩透了!為什麼伊利斯小姐會告訴我……沒錯,我是來找你的。
果然,我就說……
我不是來找你接什麼案子的!更不是古什麼……什麼門公司的說客!
我是來警告你的!趕緊跟我離開這裡,你有危險!
危險?這又是什麼新型騙局——
疑問剛一出口,一陣明顯的震顫動搖了整個正廳。也就在這時,丹黛菈的耳麥再次連通了。
她來了,丹黛菈,帶著喬納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