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32 遙行循星 / Story
星艦離開人類最後的營地。
七實返回機械教會之後，一切都順理成章地進行著。
機械教會協助空中花園救出為數不少的人類和構造體，不久之後，噩夢重現，一批又一批長著翅膀的異合生物開始襲擊空中花園的運載機。
犧牲了數批飛行員後，空中花園從機械教會接走了最後的倖存者。
空中花園離開了地球軌道，駛向不可見的深空。
但還是有一些構造體和人類留了下來。
我不會離開。
已經被改造成構造體的凡妮莎站在廢棄的據點前，眼神淡漠。
不是因為什麼愛恨情仇，也不是因為什麼狗*信仰。
我想留在這裡就留在這裡，沒必要非得給出什麼理由。
至少，在地面，我能清楚地知道我到底是怎麼死的。
你也不會和我們一起去航天城，是嗎？
嗯。
我準備帶著清……
……帶著聖甲蟲剩下的人，從保育區最後的防線往後搜救。
不適應地扯了扯胸前聖甲蟲標誌的身份卡，她垂下眼睛。
或許還有活著的人，我會把他們聚集在一起。
一起……活下去。
她的聲音很輕，尾音消散在了空氣中。
並沒有過多挽留，七實將凡妮莎和其餘構造體送到了他們指定的位置。
七實祝你們順順利利！
星艦駛向航天城。
在從九龍趕來會合的含英幫助下，機械教會和航天城達成了協議。
以帶著航天城的居民一起離開作為報酬，航天城會提供給機械教會足夠的材料和燃料，重啟天堂橋，將星艦送入深空。
仍然有一些機械體並不想離開地球，塞萬提斯也是其中一個。
真的不和我們一起離開嗎，塞萬提斯？
不了，先哲大人。
在深空中飄浮，尋找未知的落腳點……這並不是我想像的「答案」。
我的畢業作品還沒有完成，所以我想繼續留在這裡。
唔……七實不喜歡這種感覺。
隨著空中花園開始遠行，她熟悉的事物似乎一樣一樣離開，她的朋友們也逐漸停留在了原地。
只有七實承擔著引導覺醒機械的責任，被迫向前不停奔跑，尋求著另一個未知的結局。
先哲大人……抱歉。
不用說抱歉啦，七實只是不太開心。
曼達斯提他們也不想離開……你留下我還更放心一點。
另外……七實還有一個很特別的任務要交給你！
希望這能成為另一個機會……
當「塔」再次出現的時候，或許就是抵達了需要改變的時候。
淨化和毀滅，新的可能將在荒蕪大地上誕生。
如果你遇到了指揮官，記得一定要把我留下的東西交給指揮官噢！
先哲大人，但你為什麼……
我必須離開這裡，機械體也必須離開這裡。
機械教會繼續停留在地球，勢必會和人類發生戰爭，還可能會衍生出其他的災難。
灰髮少女的目光越過航天城厚厚的雲層，望向遙不可及的星空。
我會保存好您交給我的物品。但灰鴉的指揮官真的還會出現嗎？
講實話……七實也不知道。
不管是機器奶奶，還是那個不知道來頭的伊什梅爾，她們都說指揮官不可能從異聚塔裡出來。
我推演看到的結果中……指揮官也都消失在了那裡。
但是……人類之所以是人類，就是因為他們永遠有著無盡的可能性呀。
即使是格式塔也無法運算出他們能做到的一切……
所以，七實不會相信那些推演結果。
七實相信指揮官。
！
塞萬提斯？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透過無盡時間與空間，抵達少女的耳邊。
先哲大人？我並沒有捕捉到什麼特別的聲音……
那大概是七實的接收模組出問題了，之後要找時間修理一下……
她嘟嘟囔囔，記錄著臨行前的必做列表。
儲備血清……儲備裝備修理物資……食物……
對了，還有全通感模擬裝置……
星艦正在升空。
欸……
扒在舷窗邊，星星悄悄掀開一條隔熱擋板，看向下方越來越遠的地面。
以後都沒辦法再回來了嗎？我是說，回到……地球？
……
地面還沒有被紅潮鋪滿，這顆星球依然是生機盎然的樣子，藍色和綠色交錯在星球外圍，畫出美麗的圖案。
或許……在很久很久之後，還是有機會可以回來的吧。
時間的浪潮會帶走一切，滄海化作桑田，懸崖變作深淵。
但愛將賦予這個世界無限可能。
她接受了「命運」，可不代表她決定不去反抗。
異聚塔中，紅色的蝴蝶扇動翅膀。
被七實親手噴塗上「Delorean-發現號」的星艦，離開了地球軌道。
再見了，地球。
Delorean-發現號，正以第三宇宙速度在太空中行駛。
在無法確切記錄的時間中，七實逐漸將自己替代成了星艦的中樞，維持星艦的運轉。
不能強行切分自己的意識去進行變數堆疊運算……這樣風險真的很大，先哲大人。
那樣的演算無法隨時停止，一旦在演算中受到傷害，會對您的思維程式造成很大影響！
況且，現在的變數越來越多，您無法保證每次都可以找到返回的錨點……
一向穩重的阿爾卡納難得露出有些焦急的模樣。
安心啦，我早就做好萬全的準備了！
不要試圖找哈卡瑪遊說我哦，哈卡瑪已經被我策反了。
哈卡瑪？
阿爾卡納機械的聲音中透出一絲不可置信。
我無法阻止先哲大人，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太危險了……
放心啦，這艘星艦會好好的，不管怎麼樣，我的機體都會協助星艦不斷前行，直到尋找到一個新的「家園」。
我不是擔心這個。
我已經等了很久很久啦，阿爾卡納。
灰髮少女坐在舷窗，看著外面未知的星河。
大片濃郁的黑色中點綴著少許亮光，這裡已經不屬於銀河系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現在究竟在星譜的什麼位置，他們正在使用的星譜圖甚至是航行過程中不斷繪製出來的。
我嘗試過解決地面的異化紅潮，但我失敗了。
我也嘗試過進入異聚塔，但那裡已經被徹底封閉了。
我沒有其他辦法了，我不能丟下機械體們，所以我選擇接受「命運」，帶著發現號來到了這裡。
七實真的不想離開地球，但七實也沒有其他辦法啦。
可是星艦上……
阿爾卡納，發現號已經不需要一個機械先哲了。
星艦大廳內，人類和機械體來來往往，忙碌地維持著星艦的運轉。
漫長的時間過去，願意留在發現號上的人類和機械體和平共處著，星艦內部儼然已經形成了一個新的，穩固的社會結構。假以時日，或許會發展出一個新的「文明」。
況且……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麼。
帕彌什病毒回收的是資訊，文明的資訊。
什麼……
之前只是我的猜想，直到這一段時間，我才理出了一點頭緒。
帕彌什病毒……融合……異聚塔失控……
回收……資訊……文明……
逐漸和灰塔連結後，我「看」到了更多。
機械體同樣誕生於人類文明，即使我們現在能夠逃走……又能逃到什麼地方？
逃避地球，離開地球，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
機械體同樣誕生於人類文明，機械體同樣會被紅潮傷害。
她成為星艦的格式塔，「看」到了無數機械體曾經的記憶。
她看到了紅潮中誕生的柯蕾多爾，看到了泥濘在森林中的人類。
她看到了海底孵化出新的卵，看到了黑牆後升起荒噩的太陽。
她的記憶模組幾乎要被過量的資訊徹底衝垮——
但她也看到了殘存的，蛛絲經過的痕跡。
如果七實再不伸出手……
誰還能救救那群有趣的人類？
就算七實失敗，這艘星艦也會繼續朝前行駛，七實已經做好所有的準備啦！
就當是七實自己小小的自私吧。
這一次，七實可不會等著指揮官一個人努力了。
嗯……好像又聽到指揮官的聲音了？
嗯……好像又聽到指揮官的聲音了？
哎喲……好像聽到指揮官的聲音了！
……先哲大人？
阿爾卡納有些迷茫地整理了一下接收器，除了面前的七實，她沒有捕捉到任何生物發出的聲音。
呃……大概是我又幻聽了吧。
總之，我已經做好所有準備了，阿爾卡納。我並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你和哈卡瑪一向把星艦管理的很好，如果我找不到錨點迷失了，你們就當我……
就當我一直留在地球上好了。
……
她沒有阻止七實的理由，無論是為了機械體，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在一個平靜的，按照地球日曆應該是清晨的時間，七實開啟了深空中的推演。
水滴落下，她進入了時間的長河。
有限的星光無法填滿整個宇宙，她飄浮在中央，伸手觸碰著面前破碎的漩渦。
在無盡的推演中，灰髮少女嘗試著重新觸碰那不可能存在的升維界限。
如果能夠向過去的指揮官發送訊息，讓指揮官不要進入異聚塔，這一切就可以被改變吧？
她穿梭在不同的時間裂縫中，努力抓捕著不同的碎片——
但她終於還是迷失了方向。
七實跟隨時間的長河流淌著，可她始終找尋不到那個能引領她返航的位置。
不對……
不對……
不對……
灰髮少女急切地在星空中尋找著新的道路。
她的意識已經在過度的溯回中被磨損，力量逐漸崩解。
無論重複多少次，她都只能看到那些茫茫大海一般的星辰碎片，她已經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要……怎麼辦……
她小小地嘆了口氣，難過地思考著。
星漩轉動，時間和空間組合成繁複又難以捉摸的軌跡，紡織成河流一般，在這裡無盡的延伸。
少女再次伸出手，嘗試從河流中捕撈出那根正確的絲線。
七實……要怎麼辦……
像是曾經在地球上思考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任何新的道路可以選擇了。
指揮官……
七實……還能再次見到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