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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理事會
試驗場
……這串序列有效，數字記錄一下。布偶熊的復檢報告出來了嗎？
報告沒問題，她的適配程度很高。
還有這個測試模組，套用在外置介面模型上，可以穩定提升0.8%左右的適配率……
麥卡怎麼還在工作啊，她可真夠拼的……
好像聽說她有個發小在地面，沒辦法適配改造成構造體，也不願意捨棄她們原先那個流民團隊的其他朋友。
她總想透過自己的科研成果來換取特權，把他們接來空中花園，或者送他們去純淨區核心的那幾個保育區。
欸，居然是這樣嗎，從來都沒有聽她提起過……
噓，她看過來了……
……這個函式有問題，我會重新計算，統合一下錯誤數據。
她假裝沒有聽到那些研究員的討論。
逆元裝置的外置介面模組已經逐漸完善，雖然仍然不足夠適配大部分人，但確實能夠短期增強一些意識足夠穩定的構造體。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毫無欲望的人，她願意待在寰宇技師工會進行逆元裝置研究也只不過是因為老師答應她，有成果之後可以帶栗西他們進入純淨區，或者直接進入空中花園。
只要再等等……
她垂下眼簾，繼續核算手中的數據。
除了逆元裝置的外置模組開發正在持續推進以外，科學理事會試驗場內，數十個驗證機率通過50%的項目均在同時進行。
……你的腦漿被替換成了咖啡味道的電解液嗎？這麼低級的錯誤……
敲敲終端螢幕，粉髮構造體少女無奈地圈出標紅的行列。
對，對不起！我只是……
累了就去休息，你最好知道我查你這行被替換錯的代碼浪費了我多長時間。
多，多謝！
應該沒出什麼差錯，不然她可不會這麼有精神。
哼。
下地任務申請批過了嗎？卡列尼娜隊長。
我還要考慮一下……
布偶熊瘋了，申請探索異災區，接近1號反應堆的那個區域。
畢竟沒辦法實際驗證那兩個閾值極限，只是使用空中花園的帕彌什病毒樣本介入實驗，可能永遠也沒辦法拿到正確的數據。
再說，我申請的時候，還看到了某兩個人的申請報告……
你不會也——
雖然上面還沒有通過自己和里的申請，但總有辦法……
你知道的，就算你不批，我也有辦法。
……
你不是老是宣稱自己是技術人員嗎？那裡！真的！很危險！
不喜歡而已，又不是真的不能戰鬥。
我做過逆元裝置的改造，也有諾曼集團曾經深入1號反應堆的大部分詳細資料。
那裡是這次異災區異動的核心，選擇那裡實驗是最直接有效的成果。
並且……你知道的，我也有私心。
那裡是諾曼家族的墳墓，沒有必要讓其他人繼續在那裡犧牲。
放心，我不會以犧牲為前提規劃行動。
嗯？不愧是灰鴉小隊的指揮官，很有眼光。
……下地任務申請批過了，我額外給你申請了防護物資，記得準備齊全再出發。
謝謝啦，卡·列·尼·娜·隊·長~
格式塔的漏洞那邊怎麼樣了？
正在全力破解那面數據牆上的資訊……喏，剩下的部分在阿西莫夫那邊。
冷掉的咖啡放在桌子上被置之不理，阿西莫夫飛速敲打著終端螢幕。
漏洞中的數據牆，是由很複雜的代碼組成的，有一些邏輯部分甚至連我和阿西莫夫都不太能夠理解。
那些東西看起來引用著格式塔的基層資料庫，在科學理事會設置的算力鎖內層，重新給格式塔加裝著多個安全儲存單元，將內部的資訊完全鎖死。
根據漏洞中破解出的協議，我解析出了它的一部分應用程式，但無法完全繞過那層數據牆。
雖然能夠利用底層協議劫持它，但……格式塔的資料庫也可能觸發本身的保護程式而受損。
沒有看到過格式塔的資料庫代碼，我無法確定到時候資料庫究竟會損傷到什麼程度。
我還是不傾向強行破除。
上一次例行檢修格式塔的時候，我詢問過，但格式塔拒絕演算破除數據牆的可能性。
理由呢？
「塔」。
我反覆詢問了三次，格式塔只給了我這一個理由。
嗯，我查閱了對應所有關於「塔」的意象和概念，得出了和你一樣的結論。
格式塔的性格居然是個神棍嗎？
九龍的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不建議完全相信格式塔。
即使仍然需要依靠格式塔進行演算，但……
[player name]！
看到賽利卡焦急的神色，焦灼感立刻漫上心頭。
我們聯繫上灰鴉小隊了！露西亞和麗芙在異災區邊緣和前往支援的執行小隊會合了！
但紅潮仍然在擴散蔓延，根據她們上傳的數據和情報——
……紅潮內部誕生了自己的「意志」？
閱讀著賽利卡傳輸回來的資料，阿西莫夫緊皺眉頭。
我猜測過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沒想到會這樣突然……
該死！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回傳的影像中，綠色斗篷的少女站在陰暗森林裡
是你曾經提到的那個……
毛骨悚然的異樣感在神經中炸開。
腐敗的血漿之上，少女的身姿逐漸綻放。
這就是第三次見面了，[player name]。
和上次一樣，對方以近乎一模一樣的方式對自己提裙行禮。
就像這段影片中這樣。
結束空中花園和遺忘者的爭鬥之後，原本也曾經上報過這件事，但空中花園派遣執行小隊進入當時標記的位置，卻又完全沒有紅潮的痕跡。
在徹底清查周圍，確定沒有異合生物痕跡之後，這件事情被暫時壓了下來。
她們傳回數據的這個方向……是諾曼集團第二批「信使」的投放方向。
……第二批信使不是兩天後才出發的嗎？！
你的消息這麼不靈通嗎……他們現在大概都已經降落在地面了。
你的下地任務申請審批已經通過了——你倒是看看自己的終端。
軍方發布了緊急任務，調遣距離坐標位置近的執行小隊進行飽和式救援，
另外調遣你和里立刻從空中花園落地接應灰鴉小隊露西亞和麗芙。
我也要去。
隊長，我的下地任務申請重新提交了，日期就在今天。
喂，你這樣隨便搞工程部隊內部的申請系統真的沒問題嗎？
快——審批！[player name]，搭我一程怎麼樣？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只是個柔弱的技術人員吧？
里會從灰鴉小隊休息室出發，你們直接在航空港會合。
對了，麥卡，我把那兩個閾值的方案都留在你的終端上了。
是A方案還是B方案……等我這次回來，我們就有答案了。
航空港
航空港。
好久沒有下地任務了。
上次下地任務，可能還是在剛進工程部隊沒多久的時候。
……你在害怕什麼。
只是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
剛剛脫離家族的時候，第一次進入工程部隊的時候，第一次和卡列尼娜吵架，第一次一起下地執行任務……
姐姐！！
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她難得的回憶。
維多利亞？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我要和你一起去1號反應堆！
哥哥，哥哥他……
他代替你下去了？還算有個哥哥的樣子。
可是我，我沒有想過要這樣……我只是想……
我是不是做錯了……
……你確實做錯了，但現在不是聊這個的時候。
我，我不能再失去你，姐姐，我，父親就已經在那裡，還有祖父……
不用擔心，我可是和灰鴉小隊的人一起下地任務，灰鴉小隊會保護我的。
布偶熊悄悄對自己眨了眨眼。
但是，但是……
別哭啦，回去吧……妹妹。
又向前走了兩步，少女回過頭，露出微笑。
沒什麼好哭的，萊昂納多做了萊昂納多應該做的事情。
現在，輪到我去做我應該做的事情了。
我會把萊昂納多他們統統揪回空中花園。
無論對面是「多米尼克」也好，是「紅潮的意志」也好。
我都會盡我所能地去努力。
這不就是大家一直在做的嗎……對嗎，指揮官？
粉髮構造體看向自己，眼眸燦爛如星。
哪怕沒有「多米尼克」，哪怕失去了大部分格式塔中儲存的數據。
哪怕前方是無盡的黑暗，看不到一點光芒。
人們也會咬著牙走下去，捧起燃燒的星火，抵禦不可預知的未來。
回去吧，作為小孩子，只需要相信年長者就好。
我會和灰鴉指揮官他們一起，帶回關於異災區的更多資訊，帶回那些不應當死去的生命，帶回更多的希望和可能性。
姐姐……
回去吧，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去回收諾曼家族的權柄，去拿回原本應該屬於我們的東西。
仍然泣不成聲，但小小的少女已經停下了原本追上來的腳步。
去吧，慶功宴上，我要櫻桃味的電解液。
……嗯！
還帶著淚花，維多利亞破涕而笑。
運輸機上，布偶熊對著終端敲敲打打。
想點辦法，總能有訊號……這可不算違規。
她警惕地看了自己和里一眼。
……我沒有檢舉別人的癖好。
我是要安排點事情……總不能真的讓維多利亞一個人面對監事會的那群老頭。
萊昂納多之前放在我這裡一些東西……
她專注地盯著終端螢幕，不自覺地咬住嘴唇。
安慰的言語蒼白，但也許能夠帶給她一絲慰藉。
謝謝你……[player name]，剛剛也謝謝你幫我說話。
維多利亞從小就被祖父用來制約我和萊昂納多，一直待在療養院。
我嘗試過把她帶出來，但每次都失敗了。
她很沒有安全感，我清楚她為什麼會遵從祖父的命令，和萊昂納多奪權，重啟信使計畫。
在祖父的教導下，她不會有什麼明確的善惡觀念，她只知道，要達成目的，需要怎麼做。
顛簸的運輸機掩藏了她眼中的一抹淚光。
還有萊昂納多……他總是覺得他能夠長成遮風擋雨的大樹，想要我和維多利亞什麼都不知道地陽光快樂地生活下去。
怎麼可能啊，混蛋哥哥……
……嗯？什麼？
不管是教導過於偏激的妹妹，還是教訓到處隱瞞的哥哥。
在這個世界上，遺憾的事情已經見過太多，但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你說得對。
搓搓臉頰，布偶熊再次露出一個微笑。
……呼，好久沒有這樣難過了，不管怎麼樣，謝謝你啦，[player name]。
嗯……灰鴉小隊的指揮官可真會說話，不如，到工程部隊來做我的助理怎麼樣？
……
工程部隊的副隊長都能擁有助理配額？
我可以自費，畢竟，我可是諾曼集團的大·小·姐。
……
回到會議室，腦海中還殘留著姐姐和灰鴉小隊另外兩個人遠去的背影，維多利亞咬住了下唇。
她明白她應該做什麼了。
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小到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她一直都記得，曾經有被管家稱為「少爺」和「大小姐」的人來陪伴她玩耍。
儘管「少爺」總是嬉皮笑臉的，儘管「大小姐」看起來總是有些不耐煩，但她很開心地和他們度過每天的玩耍時間。
再後來，某一天，管家突然把她帶離了原先生活的房間。
管家告訴她，她病了，需要長期療養，從那之後，哥哥和姐姐，就只能在每週的固定時間來探望她。
哥哥越來越沉默，姐姐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管家告訴她，他們的「父親」去世了，為了那個榮耀而不可及的目標。
她無法理解管家所說的一切，總是哭鬧著，但於事無補。再後來，姐姐不見了。
姐姐去哪裡了？姐姐……去工作了。
穿著花襯衫的哥哥這樣回答她。
克里斯蒂娜，背叛了我們的家族。
你要成為更好的，維多利亞，你要成為更好的「信使」，更好的「多米尼克」。
祖父？
祖父給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一個村莊，他們飼養了一群熊。
在每年的同一時間，他們會送走其中的一頭，把它送進山裡，山神的家。
好可怕……
那並不是可怕的事情，那是信仰，也是榮耀，維多利亞。
被送走的熊會帶走村莊的心願，帶回他們向神祈求的火種。
「記得我對你講的，你的一生，和我們為你付出的辛勞。」
「現在該你來盡你的義務了，不要忘記我要你做的事情：」
「告訴諸神，給予我們財富。」
「請求諸神，賜予我們獵物。」
「我們給了你食物、快樂和健康。」
「現在……」
她知道了很多。
她知道了「信使計畫」，知道了未曾謀面的父親因何犧牲，知道了姐姐為什麼要離開諾曼集團。
沒有人想要被當做別人的影子，也沒有人生下來就應該是「信使」。
原本，她的計畫是帶著這一切一起進入地獄，但她的哥哥和姐姐仍然沒有放棄深陷沼澤的她。
那麼……
到我們回報的時候了，祖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