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29 源解信標 / Story
諾曼集團
內部會議室
諾曼礦業集團原執行長，查爾斯·諾曼，已經缺席十三次核心管理會議。
根據諾曼礦業集團內部規定第五章第十一條，如原執行長缺席核心管理會議超過十二次及以上，監事會可以開啟表決投票，決定下一任執行長的人選。
咚——
擺錘重重地撞響了牆角的舊式石英鐘錶，鋒利的秒針滴答作響，開啟了新一輪沒有止境的奔跑。
時間到了。
那麼——表決開始。
萊昂納多·諾曼依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
房間內，光線昏暗，監事會成員坐在沙發上，傳看著他們手中珍貴的紙質資料。偶爾有人竊竊私語，但很快又只餘下紙頁翻動的沙沙聲。
萊昂納多眯起眼睛，看似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房間內的裝飾。
只要能把自己推上執行長的位置，那接下來……
我贊成更換執行長為萊昂納多·諾曼。
我贊成更換執行長為萊昂納多·諾曼。
我棄權。
——投票人數已經過半，只要再來一票……
等等。
大門悄然打開，明亮光線刺破了房間內的黑暗。
粉髮少女穿著精緻的小洋裝，面無表情地出現在門後。
維多利亞？！
萊昂納多猛地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
……
她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萊昂納多，徑直走進會議室。
諾曼礦業集團內部規定第五章第十一條，執行長的直系血親均可參與執行長下一任的競爭。
我，維多利亞·諾曼，申請參與執行長的競選。
維多利亞！
維多利亞小姐，我想，您應該知道，這裡並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酒的地方。
萊昂納多少爺為諾曼集團爭取到過很多利益——包括在空中花園打擊黑野實驗室時，從空中花園軍方那邊保下了許多集團的資產。
但您，維多利亞小姐，您能為集團帶來什麼？
我掌握了「多米尼克的遺產」的線索。
示意身後跟著的人送上一沓紙質資料，少女冷靜地開口。
「多米尼克的遺產」，關係著1號零點能反應堆的重啟，和一切黃金時代的榮耀。
也是諾曼集團……一直以來在尋求的東西。
什麼？！
……維多利亞！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
投影設備悄然開啟，一份份分析報告清晰地呈現在空中。
空中花園之前攔截下一條格式塔發送出的訊息，內容很普通，但不普通的是——
這條消息，沒有記錄在案的發送備份，並且，格式塔內部現存的數據中，完全沒有這條訊息的痕跡。
空中花園內部立刻開始搜尋，最後，在塵封的檔案室中找到了這條來源於黃金時代的訊息。
對比過時間戳之後，他們確定這並不是什麼無聊的惡作劇，或是新型的愚人節玩笑。
我想，在場的諸位，應該都能意識到我剛剛在說什麼吧？
……不應該出現的訊息？
多米尼克建造了格式塔，格式塔中也留存著最多關於多米尼克的痕跡。
但在格式塔轉移，多米尼克消失在零點能反應堆之後，格式塔中的一部分數據，就再也無法打開。
——數據牆被從內部突破了，這是我們介入的機會。
諾曼集團的信使，將帶領諾曼集團，重回黃金巔峰的榮耀。
……
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我親愛的小妹妹？
……哥哥。
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你看到的樣子。
和萊昂納多擦肩而過，維多利亞低低開口。
她端坐在了會議室中，熊首下的主位上。
借用交易會議，我已經和軍方達成一致。如果方案通過，諾曼集團會以低於市場價25%的價格將氦-3出售給軍方，並提供一部分建造格式塔時候的具體資料。
以此作為籌碼，諾曼集團可以派出技術人員及科研人員，加入軍方對格式塔封存數據的研究中。
諾曼集團擁有極大優勢——我們曾經協助多米尼克建造了初代格式塔的基座。並且全程參與了格式塔的建造。
只要能夠從那些封存的數據中挖掘到「多米尼克的遺產」，以諾曼集團的技術能力，就能夠研發出新的逆元裝置，新的構造體，甚至——
大面積「清理」帕彌什，重鑄地面的——零點能反應堆。
我們將繼承屬於多米尼克的遺產，我們即將迎來，屬於諾曼集團的新紀元。
空中花園
還是不行嗎？
不行，這幾個零件在替換過之後，運轉速率遠遠達不到原本的狀態。
該死……如果不替換呢？
不替換的話，在不考慮其他因素——我說的其他因素是指所有零件的所有加工精度都能把控在IT1的標準的前提下。
你的這套新方案建模出來的結果是——
3D投影裝置迅速運作，構築出一根1.8公尺高的，水泥柱一般的沉重裝置。
你會想要背著這個小型過濾塔去執行任務嗎？
……【嗶——】！
更何況，按照現在地面上報回來的，異災區中帕彌什病毒擴散的速度和濃度，這個小型外置過濾裝置即使比普通防護服的功率高60%，但也遠遠達不到淨化帕彌什病毒的要求。
……繼續，下一套方案。
唉……還是不行嗎？
……沒必要垂頭喪氣，如果這件事情真的這麼簡單，軍方也不會委託我們和科學理事會一起進行交叉研發。
科學理事會，工程部隊，寰宇技師工會。
空中花園所有最頂尖的，關於逆元裝置、能源動力領域、Ω武器方向的科研人員和技術人員幾乎齊聚一堂。
即使月面的零點能引擎已經運轉到了範圍內的極限，但生產出的Ω武器對於這次的災害來說仍舊只是九牛一毛。
缺少Ω武器的防線，異合生物的襲擊越來越嚴重，逐漸升高的帕彌什病毒濃度，又讓普通構造體望而卻步。
從異災區災害重啟的那天開始，這裡的人幾乎都沒有再合過眼睛。
研究室和試驗場燈火通明，研究員們通宵達旦，嘗試著在一套又一套幾乎不可能的方案中找出最優解。
在全力製造第二副和超刻同規格特化機體的前提下，他們仍然在朝更多方向努力。
特化機體的特殊性注定了他們無法批次製造這樣的奇蹟，但……他們必須要創造出能夠適配更多構造體的新裝置。
有沒有辦法讓Ω武器的淨化能力更強？
有沒有辦法開發出新型的外置過濾器？
有沒有辦法能保住更多構造體和人類的生命？
他們現在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讓這個「未知」的答案，一點點地變成「可能」。
卡列尼娜和布偶熊沉默下來，一起看向桌面的模型。
如果……
站在她們身側的，佩戴寰宇技師公會標誌的灰髮女性構造體看著桌上的模型，突然開口。
仍然按照之前那套思路，利用逆元裝置進行改造呢？
……麥卡？你怎麼還沒去休息？
構造體不需要睡眠。
沒給卡列尼娜發作的機會，麥卡上前一步，操作起了終端。
之前，我和老師重複過卡農博士關於逆元裝置的研究，儘管我們仍然無法徹底拆解這個技術黑盒，但我們也有一些別的發現。
逆元裝置的本質，是「無害化」帕彌什病毒。
但受限於材料、技術，以及多方面原因，當前所有量產化逆元裝置的處理量都有上限，導致普通構造體無法深入帕彌什病毒濃度更高的區域。
那麼，基於這個思路，如果我們給予逆元裝置一個更強大的處理器的話——
怎麼可能！
不知不覺中，她們身後已經聚集起更多的研究人員。
逆元裝置本身的複雜程度已經遠超任何一個現階段的裝置，大量研究資料遺失，我們根本做不到改造逆元裝置中的處理器……
風險確實很大……按照這個思路，加上逆元裝置本身具備的危險性，我擔心，最早那批構造體的災難會重演。
要是有多米尼克留下來的資料的話……
確實，如果有多米尼克留下來的資料，能夠節省很多時間。
但現在應該怎麼辦？從1號反應堆把多米尼克拖出來？
那倒也不是……
沒什麼好妄想的，有時間哀嘆，不如多演算幾套不同的方案。
多米尼克已經離開很長時間了，但時間不會因為英雄的謝幕而停止。
——而你的科研論文，也不會因為多米尼克離開就卡住。
嗨，還是應該按照昨天討論的那個方案，從Ω武器下手……
不做逆元裝置的內部改動，考慮加裝外置介面，接入更強大的處理器嗎？
沒錯。
你是想用格式塔……？
沒錯。
考慮到格式塔逆向感染的問題了嗎？
我閱讀過當時格式塔被入侵的所有資料。
我建議，在參與實驗的構造體身上加裝意識海監控針及電磁脈衝衰竭環作為第一道保險。
我可以參加這次實驗。
電磁脈衝衰竭環？你指望著這種東西跑過帕彌什病毒感染的速度嗎？
……
算了，我幫你們計劃好了解決方案。
前期方案可行的話，我會在格式塔內部開闢小範圍指定隔離區，所有接入數據只從隔離區通過，一旦逆向感染，立刻拋棄感染區域，定向銷毀。
利用逆元裝置接入格式塔，達到增幅意識，強化逆元裝置處理器的效果……
短時間內，新的測試模型迅速被構建了起來。
方案可行性超過60%，組建新的小組，開始執行新方案的預演。
卡列尼娜和麥卡主導這個小組，我和布偶熊協助，其他人繼續自己手上的方案。
拿個替換的扳手給我……就不要問我之前那個去哪裡了這種蠢問題了！
嗤。
布！偶！熊！我聽到你在笑我！
你聽錯了。
……布偶熊？你等一下。
阿西莫夫叫住了正要和卡列尼娜一同離開的布偶熊。
什麼事？
[player name]的那個東西，多米尼克的「邀請函」，你打開第二道鎖了嗎？
啊……還沒有，不過已經抓出了一些運算規律。
很可能是使用了黃金時代一種叫做Conundrum算法的數據鎖，看起來很複雜，但並不是完全無法解開，只是需要時間。
黃金時代……
畢竟是多米尼克的「邀請函」。
多米尼克……
眼中盛滿複雜的情緒，布偶熊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身走向了卡列尼娜。
……如果使用零點能反應堆，這個部分也許可以這樣……
零點能反應堆？怎麼又提到這個。
畢竟是「唯一的希望」？好多課題都是以零點能反應堆為前提開啟的。
剛剛我還聽到那邊有兩個研究員在說，想加大Ω武器的輸出率，直接連接零點能反應堆供能。
然後呢，直接在月球上一炮轟掉整個地球嗎？
那倒也不失為一種解決帕彌什病毒的辦法。
……咳，我可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
話說回來，零點能反應堆也是多米尼克主持製造的吧，那會不會和逆元裝置有什麼共通的地方？
多米尼克……今天還真是和這個名字有點解不開的孽緣。
她敲打幾下終端，瞳色淡漠。
嗯？
多米尼克成功解決帕彌什病毒了嗎？
唔，那倒是沒有……
那些新型特化機體，也都是靠著多米尼克做出來的嗎？
欸，也不算吧，雖然提供了逆元裝置，但新型特化機體還是靠著阿西莫夫他們才完成的……
一串數據劃過螢幕，終於完成了手邊的工作，布偶熊看起來心情並不怎麼好。
工程部隊也沒辦法靠一個卡列尼娜隊長就建起高樓，我們的科研體系也不可能始終只靠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什麼多米尼克？
……
她重重扣上終端的螢幕。
我倒是明白你想說什麼了……
留下過那麼多科技，但多米尼克也始終是「歷史上的多米尼克」。
候鳥遷徙，鮭魚逆游，只要不斷向前，生命才能找到出路。
面前的實驗室，無數研究員正在日以繼夜地鑽研著一套又一套的方案。
希望難道不應該存在於未來嗎？
如果……一個文明永遠需要依靠一個人來發展，那這個文明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布·偶·熊？
……
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怪怪的。
還是說……有什麼關鍵字能觸發你這個特殊模式？
嗯……是「唯一的希望」？還是「反應堆供能」？
……是我太激動了，沒什麼事，可能是有點累了。
「一炮轟掉整個地球 」！
……你不如去一炮轟掉你自己的腦袋來得比較快。
難得的休息時間轉瞬即逝，還沒幾分鐘，阿西莫夫帶著新的數據匆匆趕回。
雖然很不想看到你這個臭臉，但是……又出什麼事了？
剛剛收到通知，異災區還在擴散。
根據灰鴉小隊和其他幾個精英小隊上傳回來的數據，紅潮已經逼近純淨區邊緣了。
赤紅色的潮水在視網膜上縱橫交錯，浩浩蕩蕩地朝著純淨區的邊緣前進。
灰鴉小隊上傳了很重要的資訊。
異合生物……有可能正在社群化。
他點開那個影片。
大約是訊號有些不穩定，畫質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
剛開始是人類穿著軍靴的腳，隨即畫面轉向了前方正在戰鬥的露西亞。
露西亞面前是蔓延著的紅潮，異合生物成群結隊地站在樹林間……觀望？
看這邊……
點了點影片邊緣的位置，阿西莫夫皺起眉頭。
警戒，編隊，突擊。
……【嗶——】！
它們已經形成了「群體」。
沒有時間了。
首先，灰鴉小隊在調查過程中，發現異合生物們存在之前沒有被觀測到的行為——即群體行為。
所有觀測到異合生物變化的地點，包括異災區，都剛好處於純淨區以外的位置，以弧形分布。
簡而言之，我們現階段無法保證，是否有一種可能，正是因為純淨區的存在，反而有可能導致一些我們意料之外的異變情況。
異變……那要是所有的異合生物都異變為了有群體行為的類型，那……
不止如此，它們似乎有高度的協作性......好像在被什麼東西控制著一樣。
年初以來的目擊和作戰報告確實有這個傾向。
從剛才飛機上觀察到的情況來看，這些異合生物現在在極其有序地緩慢移動，沒有它們原本該有的瘋狂。
但目前的結論就是，它們正在非常緩慢地向北推進，我們也越來越難以發起反攻和突圍。
紅潮柔軟的枝丫在泥土中肆意蔓延。
疊代，繼承，逐漸靠近樹梢的那根枝丫。
物種為了生存而競爭，為了欲望而進化。
掠奪著，侵吞著，它們……即將發展出屬於自己的「文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