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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若能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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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5日,灰鴉小隊的指揮官已經失蹤了整整15天,灰鴉小隊也在冷靜的狀態下暴走了15天。

這支精英小隊早已經歷了常人無法想像的艱難困苦,也曾做好了不得不面對生離死別的準備。

可在他們的心中始終有一個共識——就算不得不迎來那一天,也至少應該在戰場,或是蒼老的指揮官榻前。

相信著,離別是為共同的目的盡情掙扎到了生命的盡頭。

期盼著,能夠陪伴在重要的人身旁,親自目送那璀璨的靈魂離去……即使痛苦不堪。

傾訴著,能在這些事的基礎上,再得到一個正式的告別。

不該在那一天,不該以那種方式。

明明只是說了一句「待會見」,心的一角就被命運裹挾著墜入了被紅潮汙染的河流,墜入了惡意與利益形成的漩渦。

我們的任務到今天就必須結束了。

突擊鷹小隊的隊長站在廢墟一角,把終端中的資料發給露西亞。

接下來,我們必須需到南極附近去調查帕彌什異常聚集的問題。

異常聚集?……我知道了。

嘖,說什麼緊急任務,根本就是有人想拖延時間把我們支開罷了。

這件事還沒有證據。

但他們有足夠的動機!

卡穆狠狠握住拳頭,砸向身旁的廢墟牆壁。

別告訴我你連那傢伙怎麼失蹤的都看不出來!

當然能看出來,只是我們現在還不能違抗命令。

如果把更多的把柄落在那些人手上,接下來只會更加無法自由行動。

這是叫我又要——

卡穆。

你給我閉嘴!

相信灰鴉小隊吧。

他們肯定比我們更著急。

……嘖。

發到你終端上的三份文件,是我們在這十天中與清理部隊配合著調查過的地方。

第一份是萬事在075號城市的叛逃者臨時據點收集到的,代行者露娜離開她的地下據點後,依然有叛逃者在附近徘徊。

這些人的主要目的是意識海穩定性測試,因為沒有安全性,不少人在這個測試中遭到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第二份是從那條被汙染的河流下游中回收的,卡穆借清理部隊的裝置從那些殘骸中找到了惑砂和叛逃者的紀錄。

這份記錄印證了你們的推測,升格者確實在4月1日晚上在河邊等待著,身旁還跟著一個老人。

比安卡正在搜查這個老人的資料,但他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也沒有登記,很難被找到。

要不要找一些熟悉難民的人來打聽?比如遺忘者或者諾安。

庫洛姆沉默了一下。

遺忘者那邊我去過,沒有得到可靠的情報,看他們的態度,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另外,升格者離開6小時後,那個位置還出現了另一個人……就是諾安。

……什麼?

收到這份記錄後,我去確認了他的行蹤,那晚他和寒羊小隊的成員在純淨區,有同小隊的人作證。

…………

為了不打草驚蛇,這份情報我還沒有告知除了比安卡以外的任何人。

……我知道了,暫時,就先這樣吧。

第三份是有關於赤音神啟的情報,我和神威根據格蕾絲提供的線索再次調查了科波菲爾海洋博物館,那裡還有一處尚未坍塌的別館。

別館?

其實那個海洋博物館一共有六層,上三層都在淺海,下三層是由升格者後來修建,連格蕾絲都沒下去過,她只聽說有這樣的地方。

也就是說,那時被異合生物襲擊,科波菲爾海洋博物館的坍塌也很有可能也是為了隱藏下三層?

有這個可能。

我們在那裡找到了一些關於克希拉計畫,與『宿體』研究的痕跡,那裡曾是升格者的研究所,現在已經人去樓空了。

我推測馮·內古特的手下大多都是擅長科研的人,他們參與過凜冬計畫,紅潮出現後又轉向對異合生物的研究。

我們這邊調查到的結果也和你相似,異常失蹤的人,違規的意識海穩定性實驗。

每次剛摸到線索就被剪斷,那架運輸機有關的工作人員也全部死於非命。

……看來,有人被逼上絕路了。

你們也要注意自己有沒有被跟蹤。

升格者很可能在計劃著更大的陰謀,並且這件事一定會用到『非常穩定的意識海』。

廣撒網找不到目標的話,就對明顯是目標的人下手。

突擊鷹小隊的任務交接報告就到這裡,接下來……

庫洛姆沒有說出交接任務時慣用的那句「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他看著螢幕中的灰鴉三人,輕輕抬起左手,放在自己的右胸口——就像要描繪出灰鴉隊徽上的另一半翅膀那般。

突擊鷹小隊仍舊與灰鴉小隊同在,不要放棄希望。

……謝謝!

切斷通訊,一切又回到了死寂中。

……他們確實在找有穩定意識海的人,為什麼不來找我們?

如果不是對成功沒把握,就是連我們都不夠格。

……但這至少說明指揮官沒有死在那條河裡。

繼續任務。

麗芙,你和西蒙確認一下,我也不願意相信那種人會叛逃,但有時由不得個人選擇。

戰鬥……是為了讓明天遠離痛苦。

諾安那邊我也多留意一下。

好,下個目標點在凜冬堡那一片區域後方的廢墟街道,有人在那裡看到了惑砂。

出發吧。

露西亞甩掉刀刃上叛逃者的循環液,緊緊握住刀柄。

……我絕對不會放棄的,絕對……不會認同這樣的結局!

找到了!

經歷了長達三小時的翻找,三人終於在殘骸中找齊了補給,也找到了那件印著灰鴉隊徽的外套。

我把這堆東西抬起來,你快把外套抽出來。

一口氣從堆積如山的殘骸下抽出了外套,修特羅爾也放下了壓住它的重物,任由它們散落在過道上。

唉,累死了,上了年紀再接受改造手術的人就是這點不好。

那就讓我休息一會……

他癱坐在地上。

莉蓮,你剛才說自己是輔助型構造體,正好也找到了醫用品,傷口縫合什麼的,會做吧?去幫幫指揮官。

我、我是構造體專精的那種,只能幫忙做普通的包紮。

修特羅爾嘆了口氣,不打算再多費力氣追究。

也行,交給你了。

她點了點頭,怯生生地拿著醫用品,隔著能觸碰到的最遠距離單膝跪了下來,彷彿全身都在拒絕觸碰自己。

察覺到質疑的眼神,她明顯慌亂了起來,勉強又靠近了一點。

不不不不是……!我只是,只是不太相信……自己的醫術。

她勉強又靠近了一點。

你的傷口在哪……

……那個……讓我看看吧?

惑砂那傢伙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啊……背後這麼多潰爛,是帕彌什感染嗎?

修特羅爾馬上輕咳一聲,識趣地轉過了身,假裝在研究面前的殘骸堆。

你的傷……好嚴重,好多潰爛的地方,是因為感染嗎?

空氣漸漸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莉蓮」包紮傷口時輕手輕腳發出的細微動靜。

熟練的醫護人員對自己的力道有把握,反而不會這樣小心翼翼,就算像麗芙那樣溫柔的人,觸碰傷口的時候也絕不會猶豫。

…………

再一次察覺到了質疑的眼神,她的動作更加輕了。

…………

拉彌亞當然知道這份懷疑是源自何處。

如果她現在對著終端用語音輸入文字,省略號都會比平時多出現一倍,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自從和這兩人匯合,她就墜入雙重危機,一邊是惑砂,一邊是人類,她還使用著莉蓮這副和自己身形相差甚遠的姿態。

稍有一步不慎,拉彌亞就會在這個孤立無援的地方被揭穿,被逼到無路可逃,死於非命,加入殘骸和諧友愛的大家庭。

這叫她怎麼能不心驚膽戰,怎麼不小心翼翼?

不如就在這裡,做一個升格者該做的事,趁眼前的兩人不備,悄悄趁機下手解決一方……

但她隨即想起這位遍體鱗傷的人類把她從籠子中救出來的樣子。

——就算不談感激,誰又能保證不會遇到下一個籠子呢?

順手在你那外套裡找找終端吧。

修特羅爾疲憊地嘆了口氣,坐起身來,開始研究手上早已損壞的終端。

剛剛翻到了幾個別人的終端,我想拆了重裝一下,不指望它能聯繫上外面,在這個區域裡能用就行。

萬一走散了,還能用終端聯繫上。有什麼消息也能及時通知。

修特羅爾一邊重裝那些破碎的終端,一邊擠出了一個苦笑。

哎,瓦萊莉亞總說你是個『幸運的混蛋』。

是啊,畢業之後就找到了最合適的隊員,屢次大難不死,你不幸運還有誰幸運?出去可別說是我講的啊。

不過嘛,能站到現在的人,又有幾個不是幸運的混蛋呢?

就是我們聖甲蟲的指揮官,以昆蟲為名的小隊總是附帶著做些『髒活』,和你們這些檯面上的英雄不一樣。

不過嘛,現在大家都一樣了。

他摩挲著自己的銘牌。

都說你是首席畢業生,想必在學校裡混得很好吧。

喔?那這種情況對你來說也不陌生囉?

哈哈,學校是學校,戰場是戰場,現在這種處境對你來說一定很難吧。

看來現在是難上加難,連一起戰鬥的人都只剩我們這幾個了。

只是閒談,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那個,我包紮好了……

傷口只是被簡單處理了一下,只能先將就一下了。

指揮官……又是這麼多傷口……

雖然不想看到麗芙難過的表情,但她要是在這裡,一切病痛都不會成為阻礙。

聽說萬事在成為輔助型構造體之前是兒科醫生,即使不是專門治療感染和重度外傷的醫生,包紮也不會這樣隨意。更重要的是……

現在是傷員的休息時間,剩下的事就交給我。

……能從這種環境中獲得一絲喘息的機會。

緩緩活動了一下手指,身體依然被甩不開的痛楚束縛著,藥劑的作用還在發酵。

疲憊感侵蝕著骨髓,能自由行動的力氣像血液一般隨著傷口流失,連視野都在逐漸變得昏暗。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在這片昏暗中抓住一線光芒,恢復平時的狀態?

對了,你的終端找到了嗎?

修特羅爾把手中的摺疊刀拋了過來。

割開外套的下擺,里留下的微型終端正安靜地躺在那裡,雖說算不上完好無損,但還勉強能打開。

螢幕大部分都損壞了,只能摸索著記憶中的位置尋找切換操作系統的位置。

良久之後,終端才發出了細微的提示音。

系統

聲紋識別中……通過。

歡迎回來,您有27封離線留言,是否播放?

破碎不堪的投影上映出了露西亞身影。

指揮官,我們正在找你,無論你現在在哪裡,都不要放棄希望。

隨後是里。

我把這個備用終端的通訊地址向所有可以信任的人公開了,大家都在找你。

接著是麗芙。

指揮官,我們絕對不會放棄,一定會找到你的消息。

繼續播放下去,他們的身影和聲音都隨著數據損壞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突擊鷹小隊各自匯報了他們的調查路線,希望能得到線索回饋。

三頭犬小隊也探訪了不少可疑的據點,薇拉還配合著清理部隊參與了審訊。

除了缺席的寒羊,大部分熟悉的小隊都或多或少發來了搜查的情報,詢問,或鼓勵。

最後一封留言,來自凡妮莎。

▂▄▁▅▇▅▃▆▅▄▁知道現在已經過去▇▅▃▆嗎?

她的聲音和身影都在損壞的數據中分崩離析。

到這一天還沒有消息,按照一般▁▅▇▅▃▆▅▄▁來說,已經可以確認你死亡了。

真可笑啊,▁▃▆▃▆▁▂▄▁▁▃▆▅▄▃▆▁

她理了理耳畔的頭髮,像是放棄了一般,把終端放在桌面上,自己走向牆角,坐在了那片陰霾中。

…………

▅▁▇▅▂▄▁▃▆▃▆▁▂▄▁▅▇▅▃▆▅▄▁

我還記得▁▃▆▃▆▁畢業典禮,你站在▁▅▇▅▃▆▅▄▁的樣子。

她看著窗外,用細雨般零落的情緒提起了過去,隨後,哼唱起一首遙遠的歌。

…………

▁▃▆▅▄▃▆▁想過無數次▁▃▆▃▆▁你從那個位置上摔下來的樣子。

哈……▁▂▄▁最後居然是以這種方式。

無所謂,反正你也聽不到了▁▂▄▁就當是我在▃▆▅▄滿足吧。

等你確認死▆▅,我就把麗芙叫回清▇▅▃▄▁小隊,你就在天▃▆看著,嫉恨著,後悔怎麼沒能▁▅▇▅▄▁

留言徹底斷在了這裡,再怎麼操作,終端也沒有反應了。

法奧斯的校歌……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把手中重裝好的簡易終端遞了過來。

你手上那個壞了,拿著這個吧,有效距離應該是100公尺,至少能讓我們聯繫到彼此。

以前啊,和瓦萊莉亞一起困在廢墟裡的時候,也聽她對著篝火唱過這首歌。

修特羅爾一邊調整著終端,一邊說起了回憶裡的事。

她說,這首歌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種鼓勵和慰藉。

就算孤立無援,回憶給予的勇氣也能促使我們前進,直到再次團聚的那一刻。

……如果他們都死了,還能再團聚嗎?

她抱著膝蓋,小聲詢問著自己。

……什麼?

「莉蓮」只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分外諷刺。

……怎麼能算是……還有你們呢……

她連說一句「我還有露娜小姐」的勇氣都沒有。

更別提羅蘭和只在乎露娜的阿爾法,還有眼前這些連她真實身份都不知道的人類了。

露娜身邊的升格者們懷揣著各自的迷茫與目的,追尋著各自的救贖,誰都無法窺探到對方的內心和回憶。

她曾以為這樣也可以,可她找回了自己的回憶,找回了自我,才終於明白了眼前漫無邊際的黑暗是一種「異常」。

正如莉蓮所說,她不再只是被升格者這一身份困在洞穴中的人了。

她看清了自己的傷口在何處,開始思考更多的事,也開始為洞穴外的世界感到迷茫。

嘖,什麼叫『怎麼算是還有你們』。

那你以為這傢伙剛才把子彈打空也要把你從籠子裡救出來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失去了什麼重要的人,可人終歸是活在當下的,你回不到過去。

總是把自己當成一塊無人問津的石頭,誰也救不了你,只能溺死在回憶裡。

…………

不,不是這個問題……

拉彌亞真的很想向面前的兩人請教一些別的問題。

比如說,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不用擔心自己一旦失去作用就被人拋棄。

到底要怎麼做,身為升格者的她,才能被人們接受升格者以外的部分。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得到一個「加油努力提升自己的價值」以外的回答。

但她問不出口,只能糾結地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你剛才,為什麼要救我?

——這句話確實不是謊言,無論對莉蓮還是對拉彌亞來說都不是謊言。

……你真的不介意嗎,我其實……

……所以說,你現在……不會抓我。

「莉蓮」悵然若失地點了點頭。

在謊言被揭穿之前,哪怕只有片刻也好……讓她以虛假的身份,融進這合唱的歌聲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