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空中花園高級保密會議。
……直到現在,執行部隊仍在「異災區」內進行指數控制和探查工作。
會議廳正中心的投影裝置正變換著幾張滿布紫紅的俯拍圖,灰黑色的執行部隊從天空的視角來看,如同一條堤壩,將厄海隔絕起來。
從收到聯絡開始,我們已經持續投入了數組Ω武器。今早前線發來的快報指出,至少還需要投入至少一倍的數量。
一倍?科波菲爾海洋博物館那一戰打完之後,我們的Ω武器存量幾乎都快見底了,甚至還有一些是回收庫存。
這幾天給過去的已經是在嚴重挑戰物資儲備量安全線了。
再調一倍……在座的各位也不想在之後遇到突發情況時兩手空空吧?
現在不就是在討論這種突發情況嗎?
但是……
建設部關心的是,目前有控制好資訊保密問題嗎?
當然,還有純淨區不會受到影響的採樣報表。
真實的數據自然會說話,所謂保密性是指不打算把不利好規劃的結果開誠布公地說出來嗎?
你在說什麼?當然不是!我是擔心這件事會引起恐慌!
先生們,女士們,暫停一下,我們今天在這裡是為了討論關於這一次災難的處理辦法和由一線部隊發現的最新情報。
關於純淨區建設的話題雖然和「異災區」聯繫較為緊密,但這件事我們可以稍後再進行具體評估。
……反正純淨區的「純淨」和建設有多重要,不用我在這裡囉嗦了吧?
那是自然,宣傳部也沒少花功夫……而且坐在那裡的灰鴉小隊指揮官也為宣傳活動貢獻了力量,議長您一定也能理解吧。
既然已經提到了[player name],那麼接下來就直接先請灰鴉小隊的指揮官為我們講述新的情報吧。
各位的意見和想法可以留到最後,或許,你們聽完之後會有別的考量。
哈桑沖這邊點點頭,示意輪到自己上台闡述。
鬆了鬆勒住下巴的帽帶,從邊緣的座位站起來。
由於實在是坐得離中心太遠,反而讓走上去時間更長了,也「享受」了更久的「注目禮」。
自從就任誓禮之後好久沒穿這套正式制服,還真是不習慣啊……
我是[player name],灰鴉小隊的指揮官。
以下,是基於本次事件直接遭遇小隊——三頭犬小隊成員的經歷,結合灰鴉小隊調查的異合生物異常波動情況進行的分析及推論。
悉悉簌簌的討論聲安靜了下來,由里幫忙製作的數據模型開始在投影裝飾中旋轉。
首先,灰鴉小隊在調查過程中,發現異合生物們存在之前沒有被觀測到的行為——即群體行為。
剛剛安靜了不到一分鐘的會議廳再次響起此起彼伏的討論聲。哈桑輕輕地敲擊著桌子,希望能夠繼續聽下去。
在此之前,我們將異合生物的攻擊行為定義為本能行為。
即它們不會思考戰鬥方針,只會依照對攻擊對象的感知,進行最簡單直接的攻擊行為。
同時,這也是它們能夠進行的唯一一種行為模式。
而灰鴉小隊觀測到,在發生異動的任務點,異合生物能夠進行一些策略性的、非直接攻擊動作,來使至少一部分異合生物達到攻擊目的。
舉個例子,比如當攻擊目標與異合生物之間有一道溝壑的時候,它們之中的一些會承擔起「作為橋梁」的職責。
即使這些「作為橋梁」的異合生物無法達成「攻擊到目標」的目的。
會不會是你想得太複雜了?
就按你舉的例子,走早最前面的異合生物當然會掉進溝裡。它們的屍體堆高之後其他的再走過去,自然那些掉進去的就是橋梁了。
但本質上它們還是只想接近攻擊對象而已。
是的,雖然行為本身可能是相近的,但這裡的重點是它們是否主動產生了放棄單體本能或目標,來推動群體目標達成的「意識」。
灰鴉小隊真實發現的情況是,有一部分異合生物是以「自殺」為代價為其他的異合生物鋪路。
如果是以自戕為代價,那麼很難用巧合來解釋這樣的事。
那位議員皺緊了眉頭看著這邊,從他用力的指關節來看,他應該也發現了話中的恐怖之處。
在調查的任務點中,灰鴉發現了類似的異合生物大批屍體堆積點,但卻並未觀察到足以造成如此殺傷力的源頭。
但假設這些異合生物是自殺……
那它們是為了什麼作橋梁?
等等……
是的,個人推斷這些異動都與異災區的出現有著一定程度的聯繫。
但是你們灰鴉小隊的任務點並不全是鄰近異災區的地方吧。在那麼遠的地方作橋梁有什麼意義嗎?
它們到底怎麼透過死亡來為異災區出力的?
三頭犬的成員提及過,異災區中的異合生物,它們死亡之後體液會很快流失滲入土地,然後像再次出生一樣被孵化出來。
……我想起有一個關於神製造人類的神話,大致就是用泥水捏造出人形,泥人就變成了人。
如果捏的不滿意,就重新扔回泥水裡再造……是這個意思嗎……
那電磁干擾呢?也是異合生物的新特性嗎?報告材料裡提到過,作戰小隊在過程中受到了強烈的信道干擾。
科學理事會剛剛給出的意見是,認為干擾源類似某種生物電磁信號,且與異災區的活動和快速增生直接相關。
三頭犬小隊隊員擊敗異災區核心敵人並突破而出之後,干擾便驟減了,這一點或許也能佐證。
單體異合生物暫時還不具有引起信道干擾的能力。
那也就是說……那些死了的異合生物都化成水,從土裡匯集到異災區去?這也太……是不是該找人挖開地底下看看……
前線小隊已經嘗試挖掘過了,除了土壤帕彌什病毒指數高於正常水平之外暫時沒有其他更有特殊性的發現。
科學理事會認為我們目前對帕彌什病毒的了解並不完全,因此暫且還無法百分之百明確其中的移動方式。
但是從純淨區範圍的角度來看,又有另外一種推測思路。
所有觀測到異合生物變化的地點,包括異災區,都剛好處於純淨區以外的位置,以弧形分布。
誇張一點來說,就像是從純淨區往外踏出一步,就是高危險區一樣。
怎麼能這樣說呢!
……如果是真的,那我覺得,加設Ω武器還是很有必要的,怎麼能讓人類的第一塊安全區像是坐牢一樣被圈起來?
這位建設部的工作人員激動得站了起來,但並沒有人接他的腔,因此說完之後他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我們確實不知道純淨區,或者說反異聚塔工作的原理。
科學理事會那邊支持率最高的是「吸納說」,也就是推測反異聚塔可能與Ω武器相似,將帕彌什病毒吸納之後進行淨化。
這個意見沒有得到廣泛支持的一大原因是,即使是在純淨區的邊緣,帕彌什病毒的檢測值也和中心一樣為0,也就是「絕對純淨」。
但在過去,無論是過濾塔還是Ω武器,對帕彌什病毒的效用都會因為距離而逐漸下降。
這也是我們會在使用時考慮「最佳有效範圍」的原因。
但如果「吸納說」是錯誤的,反異聚塔並非「淨化」原理,那麼純淨區中本該存在的帕彌什病毒又是以什麼樣的方式「被不存在」了?
簡而言之,我們現階段無法保證,是否有一種可能,正是因為純淨區的存在,反而有可能導致一些我們意料之外的異變情況。
異變……那要是所有的異合生物都異變為了有群體行為的類型,那……
這位議員捂住了嘴巴,沒有繼續往下說。
最壞的情況……它們可能會發展出屬於它們的種族乃至文明。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一些過去耗費了無數人力財力,以及生命,才勉強戰勝的敵人。
面對孤身作戰的它們,人類通過團結與犧牲,不止一次地贏下了絕不可能勝利的博弈,但——
但倘若強大如斯的它們,擁有無數前赴後繼,絕不猶疑的爪牙,那麼人類真的還能再一次取勝嗎?
沒人能夠保證。
稍微不那麼壞的情況,是它們實際上是受到了某種驅使,從而改變了行為。
還有一個如同神一樣的發令者,賦予了它們攻擊以外的本能,在被「呼喚」的情況下,它們一定會以群體性的本能為第一要素。
暫時,它們還沒有獲得類似個體意識或者思維之類的能力。這樣的話,留給我們的時間會充沛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尼科拉看著這邊點點頭。
他和哈桑已經得知了21號曾在昏迷中被某種力量勸誘。
但無法證實21號是因為協作子機感染,因而透過意識共享介面引來意識海混亂;還是確實有某種統領般的力量與其對話。
因此,在這場同步匯報中,不打算提及21號的經歷。
以上,就是本次異災區事件的特別情報匯總和推測。
照[player name]這麼說,已經不是要投入多少Ω武器的問題了。
聽起來我們豈不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白白等待?但要是現在放棄或者減慢純淨區建設……
當然不是。
純淨區……暫時還不能放棄。雖然Ω武器是奢侈的消耗品,但是無論如何,治本是逃不了要先治標的。
既然這一次異災區的出現是有前兆的——也就是灰鴉小隊發現的那些動向。
那麼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在控制異災區的同時,加大監控純淨區周邊的力度,避免……或者說至少提前發現第二個異災區出現的前兆。
那就只能祈禱月面基地能夠早日修復完畢,重新補足Ω武器的需求空缺了。
接下來便是長達一個小時的關於資源調配的拉鋸戰,畢竟在異災區出現之前,各個部分就已經捉襟見肘。
人類真的太需要有一片純淨區來重新啟用心力,無論是現實意義上,還是思想意識上。
所以更加不能就此讓純淨區的建設停滯下來……問題和需要像車軲轆一樣在頭腦裡無終地旋轉,決策這樣的事情並不比前線輕鬆啊。
等到走出會議廳時,能感受到制服的內襯已經被疲憊的汗水打濕了。
在下行的電梯裡打完一個哈欠,電梯大門正好打開。
外面是自己更為熟悉的走廊。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第一件事,是回到休整室換套乾爽一些的衣服。
一腳跨出電梯,看見希卡正急匆匆地走過來。她並未看到自己,而是凝重地專注於終端上的訊息。
哦哦……啊![player name]前輩!抱歉抱歉……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臉上的凝重躲藏得無影無蹤。她關掉終端,臉上浮現出一貫的積極笑容。
在那塊螢幕完全暗下來之前,上面顯示著某個失去蹤跡的構造體的目擊情報。
對著希卡回以微笑,向她揮手告別。
走過一整條空曠的走廊,轉過轉角,看見一個安靜的身影正靠在牆壁上,彷彿在等待著誰。
嗯?哦,是[player name]。
21號點點頭,指指一側緊閉的門。
在等隊長。
仰頭看了一下上面的標識,似乎是某種公用休息室,經常作為臨時會議室使用。
你要21號再給你一點時間。
之前,在21號腦袋裡,你說讓21號回來再給你一點時間。是要做什麼?
[player name]。
它說,21號想要的,不是人類的氣味,而是同類的。……其實,它說對了。
21號,是想要和大家一樣的氣息。
隊長,諾克提,[player name],還有那些害怕21號,想要21號報廢的人。
因為你們都是人類,所以如果我也有人類的氣息……
21號提出的問題是如此複雜,如果擁有足夠的時間,或許自己應該在借助十幾本哲學書籍的前提下仔細地和她討論這個問題。
目前的情況不能支持完全理性的分析,只能期盼21號不要被引誘她的言論所蠱惑,讓那個敵人乘虛而入。
21號聽懂了,你說人類與人類也不一樣,21號不會找到完全的同類。
除了21號自己。
所以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人類的味道了。21號,有21號的味道。
和隊長說的一樣,21號應該讓21號自由。
21號自己,有不需要,不想做,不喜歡的自由。
本來胸中還有一團沒有完全理順的腹稿,但聽見21號這麼說之後,反而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再去梳理那些複雜的哲學模型。
正是因為絕對的同類——自己,永遠都不會離去,所以反而不需要為了握緊對方而選擇被套上限制。
至於其他因素,不過是生長在名為主觀自我的沃土上的世界,只要厚土猶在,便可以滋養出突破限制的自由靈魂。
唔嗯。
21號發出小動物般否定的鼻音。
搶走小傢伙的東西,21號把它們打敗了。
趕在它們從21號手裡搶走隊長之前。
但是21號沒有負起責任,對小傢伙,我知道。
所以21號要懲罰自己,讓小傢伙睡在這裡。
她指指機體胸口的位置。
永遠永遠。
不會再讓壞東西們再搶走21號的「哈盧伽」了。
嘉儂教我的。
她是21號和小傢伙的朋友。
沒來得及繼續問下去,身旁的公用休息室中傳來一聲響亮的金屬敲擊聲。
公用休息室內。
啊啊抱歉抱歉。
拉斯蒂重新拿起平躺在桌子上的終端,漫不經心地拍了拍它的背面。
一不小心手滑了,不過終端和桌子竟然可以撞得這麼響啊……
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繼續囉?還是說伊什梅爾前輩更想親自問詢這件事呢?
伊什梅爾不置可否,只是對著後輩溫和一笑。
其實如果不是受到了託付,我們也極少來做問詢工作。
其實問詢這種行為,大多數時候不僅聽者有壓力,說者也並非心無波動,希望薇拉小姐不要太敵視我們。
是的是的,我作證,伊什梅爾前輩可是很少接受別人拜託的。
伊什梅爾保持著一貫的自如笑容。她的目光如她所說,完全不帶有上級的審視,但卻仍然讓薇拉感受到一種特有的被注視感。
壓力嗎?我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如果二位覺得煎熬的話,不如有話快說好了?
簡單來說……
就是從我們收到的訊息來看,這位小姐你作為三頭犬小隊隊長,私自將特殊管控裝置下放給處於監管中的構造體。
屬於嚴重的失職行為……嗯,是這麼寫的。
「收到的訊息」?
薇拉開始認真思考,這一次背後又是誰在推波助瀾?
……果然還是因為21號的獨特性嗎?如果要想掌控21號,自己無疑將是一塊足夠麻煩的絆腳石。
所以在21號提交機體戰鬥數據之後,「那邊」就好趁機找個由頭將自己從三頭犬小隊的結構裡分割。
但是軍部獲知了嗎?對那個人來說,薇拉要站在小隊隊長的位置上,才方便幫他完成那些不在書面上的任務。
還是說,這一步棋是故意順著那些想要接觸到薇拉的人?
這算是尼科拉那時候說的「餌」嗎?
還有另一種可能,又或者這是一次對薇拉的警告,警告她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作為惡犬,不要嘗試越過主人給予的自由……嗎?
畢竟對於施令者來說,只要薇拉繼續直接聽命就行。至於她到底在哪個小隊就任,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所謂。
如果薇拉表現得太過不在意規則,那麼對於掌控者來說,不得不考慮手上的利刃是否有割傷自己的可能。
既然監察院的人上門找到我,那麼一定是對手裡的「訊息」真實度非常有自信吧?
不過說實話,那場戰鬥別說是21號了,連在我的回想裡,都不敢保證我和她是意識清晰的。
薇拉並不退怯,反倒是將問題拋回了問詢者手裡。
是的,從報告來看,的確是一場危險至極的戰鬥。
讓我申明一下吧,薇拉小姐,今天我們只限於來了解那一場戰鬥中關於越權行為的訊息,而非宣判某種罪責。
不愧是伊什梅爾前輩呢,對待受詢者也能這麼平易近人。
那還真是感謝這位……我記得這位「前輩」大人的職級不低吧?竟然也要親自過問這種小事?
還是說,你,想了解的是其他東西呢?
受到情誼深厚的同事所託,的確,如果可以避免的話,我大概不太想主動處理越權之類的案件。
但身在監察院,也有不可以推脫的責任,對吧,拉斯蒂?
呃……材料上說正確的處理措施應當是判斷情況需要後,薇拉小姐親自作為有權者使用磁匙。
這裡的判斷情況也包括,薇拉小姐在預感到接下來無法保持清醒、且預測後續戰鬥有必要釋放21號小姐的機體限制。
畢竟21號小姐的新機體非常特殊,一旦她失去控制,帶來的後果將不會是任何一個人想看到的。
這個我知道,21號的臨時歸隊協議中的第一段第三句。
但是就像我說的,21號也好,我也好,我都不能保證對那場戰鬥的記憶是清晰的。
受詢人表示疑罪從無……她是這個意思吧?伊什梅爾前輩?
……嗯,我想我們大概了解薇拉小姐的意思了。
不過拉斯蒂剛剛也提到了,監察院手中確實有一些材料。從薇拉小姐的態度來看,監察院這邊大概會盡力查證那些模稜兩可的證據。
希望能盡快找到讓各方都信服的真相。
隨你們便。
不過,冒昧確認一下,假如真的出現了各位大人們猜測的行為,上面打算怎麼懲處呢~?
如果是21號小姐的問題,那麼大約會被調走接受後續調查;如果是薇拉小姐的問題,那麼薇拉小姐需要卸任三頭犬小隊隊長的職務。
呵,那還真是紀律嚴明,你們說呢?
正趴在門上嘗試偷聽動靜的21號像閃現一樣躍到身後,隨即,監察院的人推開了房門。
更加穩重和藹的那一位在看到自己後向這邊微微頷首,她身後跟著像是後輩的構造體,嘴裡還一直嘟囔著「終於完事了」之類的細語。
最後,薇拉慢慢悠悠地走出來,看了眼21號,又上下掃視了一遍站在21號前面的自己。
哦?灰鴉指揮官的打扮,還真像是個大人物呢。
你可是眾所周知的大英雄,要我說,上面的人該把你穿著鐵疙瘩的宣傳照片換掉,換成這一身,那才叫英雄風範。
呵。
21號,就你在?諾克提那王八蛋怎麼還沒來?
諾克提說,隊長應該會被罵得很慘,晚點過來,懶得等。
反了他了。
他來了。
通道的另一頭,健壯的構造體一邊撓頭,一邊大步走來,和伊什梅爾以及拉斯蒂擦肩而過。遠遠地,他開始吼叫起來。
耶?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灰鴉的,你怎麼在這?你也要去喝東西?
也對,你也一起去吧?正好今天你這麼光彩照人,怎麼能不讓更多人看到偉大的灰鴉指揮官這副模樣呢?
[player name]真的不去嗎?諾克提請客。
蛤?不是你三七請客嗎?
倒楣蛋請客。
嗯,那就是諾克提。
什麼鬼東西?*,我不去了。
還敢違抗我的命令,21號,揍他。
嗷~~~!
這是因為你違抗隊長而教育你,如果有人問起,記得承認你已經被隊長狠狠教育過。
誰會問這種傻話啊……喂喂喂!!快給我鬆開,三七!!!!
倒楣蛋,諾克提。
我警告你,我要玩真的了……
除非請21號喝上次那個電解液。
芒果味,20杯。
嘶……別抓了別抓了!!啊行行行,我請我請,我今天必須看著你喝完,不然小心本大爺狠狠修理你一頓……
隨著三個人越走越遠,喧鬧的走廊逐漸回復到往日的寧靜。
看著21號發自內心流露出的笑意,忽然想起過去她通過模仿而獲得的「笑容」。
現在她知道自己已經能露出真心的微笑了嗎?
不是模仿,不是分析,而是真正屬於21號的笑容。
「每一個人的一生代表一條他向他自己擬定的路途,代表一個在這樣一條路上走的努力,代表一條路途的啟示。」
「沒有一個人曾經整個完全發揮他自己。」
「可是每一個人卻都努力要做到那個地步——有的做得笨拙,有的做得明智,每一個人都盡他的能力去做。」
「每一個人都帶著他誕生的痕跡——他過去原始時代的黏液和蛋殼——一直帶到他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有的從來沒有變成過人,一直是青蛙、蜥蜴、螞蟻。有的腰部以上是人,以下是魚。」
「每一個人代表大自然在創造人方面的一次賭博。」
「我們都來自同一個來源——我們的母親;我們全都是由同一個門進來的。」
「可是我們每一個人——各個深度的試驗——都努力奮鬥向他自己的命運走去。」
「我們能夠互相了解,可是我們每一個人卻只能夠向他自己解釋他自己。」
——赫爾曼·黑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