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滋滋——
信道被干擾了。奇怪,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這東西不會壞了吧?
它一直被放在專用的設備匣裡,按道理來說不會啊。
滋滋——滋滋——
說話間,構造體不斷調整著設備參數,但無論怎麼嘗試,回應的只有斷斷續續的雜聲。
這裡乾脆先交給我吧,一時半會可能沒什麼辦法,只能先碰碰運氣。
有推進的話,我會馬上報告的。
構造體朝自己和諾克提點點頭,轉過去開始操作。
諾克提無所謂地攤攤手,跟著走出運輸機。
哇啊!指揮官,不好意思,沒有傷到你吧?
走下運輸機,麗芙正好提著一箱藥物跑來,差點發生碰撞。
按隊醫的說法,他們已經在事發過後對傷者進行過一輪處理了。
但是剛剛發現大家的傷口都不同程度地發生了惡化。即便是注射了足額的血清,緩釋效果也不如預計的有效……
而且隊醫在照顧傷患的時候不小心接觸到了含有感染物的體液,我正準備拿應對藥物過去。
少女點點頭,毫不猶豫地提著藥箱奔跑而去。
這位……長官?
[player name]長官,還有什麼我能提供的幫助嗎?
薩倫斯表情非常誠懇。
在到達保育區之前,灰鴉小隊和諾克提在保育區南面與一行正在進行搜索的人群相遇。
諾克提和參與搜索的構造體交換了資訊後,搜索小隊中分了一個人出來將諾克提和灰鴉小隊帶回保育區。
薩倫斯講述了營地中發生的事情。本打算聯絡薇拉討論接下來的行動,卻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營地周圍的信道遭到了極強的干擾。
彷彿被莫名蒙上了一層隔絕的幕布,忽然被影響了通訊能力,讓所有人開始惴惴不安。
如果要去找薇拉隊長他們,我的人也可以幫忙。
你說得對。我只是有些擔心那個孩子。萬一真有危險發生……
是啊……
相信對方和為對方擔憂並不衝突,但作為保育區的領導人,薩倫斯不得不為了更多人繼續保持鎮定。
另一件事是,我的人剛剛來報南邊有一些動靜,能讓構造體和我們一起去看看嗎?
聽說你在來的路上遇到過怪物,我擔心它們可能會遊蕩到這附近。
哦?我還等著你安排我去撈薇拉和三七,看她們感動得痛哭流涕的樣子呢。
無所謂,那些異合生物也含在薇拉交給我的工作裡。
諾克提活動著肩膀,提著他的武器袋跟上薩倫斯。
薇拉的人已經將與保育區有些距離的軍用帳篷從駐紮點挪了過來,借助裡面的儀器,里正在針對手裡的資訊進行進一步分析。
我嘗試了一路,影片回傳不了,低級信道時通時閉。
不過我們小隊的資料倒是按照你的囑咐整理好了。可以說說看你的那個推測了。
面前的電子螢幕上亮著三個圓點,分別代表著三個任務點附近的過濾塔。
標註著1和3的圓點是綠色,代表著過濾塔正在進行運作;而標註了2的圓點為灰色,即2號任務點最近的過濾塔已經停用。
以三個點為圓心,里勾勒出了每個過濾塔能夠覆蓋的範圍。此次任務的3個目標點,正好各自分布在一個圓圈內外。
現在,我們在這個位置。
說著,里將目前所在的保育區標為了新一個圓點。
伸手接過里遞過來的操作終端,將其餘的標識都隱藏掉,只剩下三個任務點和保育區。
確實有這種可能。
因為這邊還沒有表現出規模性的類似狀況,所以指揮中心沒有把這裡歸到我們的任務裡。
要問問保育區的人,這邊的過濾塔運行情況嗎?不……看來你是覺得和過濾塔沒有關係?
點點頭,在終端上稍微挪動手指,螢幕上的地圖隨著手指滑動而縮小,展示出更大的範圍。
等等……
里立刻明白了自己所想,將終端接過去。
兩秒後,一個更大的圓點亮起——反異聚塔。
進而展示出以反異聚塔為中心的純淨區——三個任務點以及保育區,全部都剛好在純淨區以外的環狀地界上。
這代表……純淨區以外的鄰近區域,正在發生異合生物異常聚集問題?
如果這是真的……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代表著在人類剛剛吹響反攻號角之後,敵人已經默默開始進行更加兇猛的反撲了。
假如事態如所料一般發展下去,很可能現在背負著人類莫大期望的首個地球收復區,將會成為一個安全的牢籠。
……純淨區的絕對安全性可能需要重新討論。
報告!!!收、收到了一段信號!
在運輸機內負責發信器的構造體忽然衝進帳篷,差點在門口絆了一跤。
滋——呼叫——滋聽得滋滋——我這邊滋滋——
發信器中斷斷續續播放著一段捕獲下來的呼叫。在濃厚的雜聲覆蓋下,只能勉強聽出幾個單字。
但沒辦法發送訊息過去,干擾太嚴重了。
這種發信器是輕量級的,那種功能要更高級的通訊儀器才會有。
這次下來是輕裝,除了常備的規格,沒有專門申請那些高等級的設備。
如果早知道……
里沒有注意構造體的抱怨,而是反常地抬頭望向帳篷的橫梁處。察覺到這一點,自己也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本來還在抱怨的構造體見了,也停下嘟囔揚起頭。
三雙目光的交匯處,帳篷橫梁表面上,嵌著一枚膠囊狀的水平儀。
此刻,小小的水平儀中紅色的液體,正在微微抖動。
想像中的搖晃並沒有到來。水平儀在幾秒後回復到了靜止的狀態。
剛剛那個是……風太大?但這帳篷是軍用級的抗風水平……
里掀開帳篷的門簾,並沒有足以動搖帳篷的狂風湧入。
思索的視線和里對上,下一秒,足以被感知到的震動從腳底傳來。
與地表撕裂的搖晃不同,細密的震動猶如數不盡的螞蟻從另一側撼動著地面,麻痺感由腳底升起,逐漸覆蓋至全身表皮。
保育區響起此起彼伏的疑問聲,人們僵在原地面面相覷,試圖找到某種緣由。
疑惑尚未消除,恐懼還未到來之時,更加猛烈的晃動猝不及防地從腳下襲來。
營地周圍的植被簌簌作響,一些扎根於淺表土層的草植被輕易地撕裂,露出淺褐色的冗雜根須。
啊啊啊啊啊啊!!!
地震!地震了!
快到空曠的地方來!別靠近建築物,也別進帳篷拿東西!
那,那,那……是什麼!
抱著收信器的構造體用一個誇張的弓步穩著身姿,騰出一隻手指著遠處。
順著構造體的手指仰頭望去,一片異色的樹冠緩緩從整齊劃一的暗綠樹林中攀升起來——
它們越過普通的樹頂,很快,它們的根須也跨過了綠色的樹林,可以看到其根本不扎根於土地……
它們扎根在一顆更加粗壯的木枝上,而那些更加粗壯的木枝,又是發源於還要不可撼動的木質肢體。
可以說,這些樹冠根本只是「同一棵樹」的不同枝椏——
不,那並不能被稱為是一棵樹。
那是一整個縈繞互生的植物,一種以生物形態為存在方式的混沌,勉強可以透過木頭特有的材質花紋將它歸類為植物。
——「球狀森林」,這是頭腦中唯一剩下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