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23 凜桎鳴淵 / Story
23-1 她的蹤跡
>10：00 AM 綠洲駐地外8公里
沙漠中央，旅行的獨狼~
找不到方向，找不到依靠~
精疲力竭，卻無法停下腳步~
捉住它，那傢伙跑不遠的！一定不能讓它把消息帶給遺忘者！
黃沙飛舞，一輛漆著骷髏頭和各種扭曲字母的越野車在沙漠中疾馳，引擎的噪音甚至蓋過了播音器裡正在播放的歌曲。
而在其前方，是一隻長著灰色毛髮的狼。
只是看著其外表就不難想像它經歷了什麼，深可見骨的傷口，沙礫黏在裸露的血肉上被染成黑色泥汙，又再次被新滲出的血液染成紅色。
無法得知，在受到如此重傷的情況下，它是如何爆發出這樣的速度的。
該死，沒想到沃特那個傢伙會殺個回馬槍。
不能讓他的小寵物把情報帶出去，要是被人知道那些失蹤的「赤音神啟」教徒是被我們拐走的……
想到這裡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渡邊不會放過我們，黑野那些接頭的傢伙只會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的，這狼崽子跑得真快！
那隻狼崽子停下來了……等等旁邊好像還有個人！
離群的孤狼終究只是血肉之軀，在奔跑途中一個趔趄……
摔倒在了一個單薄的身影邊，再也站不起來了。
對方與沙漠中的其他武裝分子看起來截然不同，全身上下唯一的武器就是背後的長刀。
看起來不是遺忘者的人……
越野車上的頭領隔著沙塵觀察了一下，對方會在沙漠單獨行動，卻沒有配備遺忘者士兵的制式武裝，那麼高機率就只是和隊伍失散的拾荒者罷了。
碾過去！
他很快下了命令，就像過去那樣。
疾馳車輛帶起的風壓，掀起了對方隨意裹在身上的破布，揚起了白色的長髮。
異色瞳的……構造體？
下一刻，刀刃折射的白光奪去了所有的視野。
被斬成兩段的越野車，從阿爾法頭頂翻滾而過，落在了黃沙中。
阿爾法低頭看了看腳邊奄奄一息的孤狼，它吐著夾雜著血色的白沫，抖動著試圖重新站起來，但是卻連先邁出哪隻腳都無法決定。
它的脖子上戴著幽藍的項圈，那是將本屬於自然的它歸納到人類構架下的證明。
它執拗地望向前方，渾濁的眼睛帶著些許微光。
孤狼忽然聽到遠方傳來歌聲~
歌聲被風聲帶來，或許是出於某種運氣，越野車上的播放器並沒有像車輛一樣被斬成兩段。
孤狼回憶起，那是故鄉的歌曲，唱歌的人是故鄉的人~
孤狼在沙漠中找到了聯繫，維繫了想要終結的生命~
灰狼將目光轉向阿爾法，在它觀念裡，似乎將阿爾法理解為了幫助它的人。
儘管阿爾法身上的氣味它從未接觸過。
……
阿爾法向奄奄一息的生命伸出手。
呃……
但是在她想要有進一步動作前，她看到了……
破碎的槍枝與血肉混合，折斷的匕首插在浸染循環液的泥沙上。
而在正中央，猩紅的人形猶如從深淵歸來的惡鬼，正緩緩收納起出鞘的長刀，朝她投以挑釁的視線。
▅▃▆▅▂▄▁▅▇
閉嘴！
幻影轉瞬即逝，猶如水面激起的波紋，只有輕微的疼痛還滯留在阿爾法的左眼上。
她用白髮重新將左眼遮住，不再理會灰狼哀求的目光，繼續朝既定的目標前進。
她本就只是路人，多管閒事只能招來糟糕的後果。
況且，剛才的動靜已經足以引起一些人的警覺了。
放棄過去現在與未來，將一切都交予他人~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灰狼的喘息隨著風聲漸漸平靜了下去。
半小時後……
首領，已經偵察過了，現場還有輕微的帕彌什殘留，但並沒有找到汙染源。
辛苦了，看來對方已經離開，通知其他營地做好警戒，維持24小時。
是！
沃特找到了嗎？
找到了，就在車輛的後車廂裡……要通知家屬認領遺體嗎？
渡邊搖了搖頭。
沃特唯一的親人已經在之前的混亂中去世了。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
這不怪你，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渡邊看著從灰狼項圈中取出的晶片，握緊了拳頭。
把沃特和沃克一起火化吧，這也是他之前提過的願望。
收隊，通知熔煉場的人來回收汽車殘骸，我們還有事情要和空中花園單獨談談。
失蹤案和他們……應該是黑野有關吧？以前也偵破過類似的事，不過他們把自己摘得很乾淨，最後處置的也只是些小蝦米。
真的有必要和空中花園合作嗎？說不定由我們自己處理還能處理得更乾淨些。
有些事上與他們合作會比單幹更有效率，現在當務之急是阻止失蹤案的再發生。
而且空中花園裡也有不錯的人在。
空中花園的新生代裡確實有不少不錯的人，但首領你要聯繫的是下達了大撤退指令的那批傢伙吧。
這群無利不起早的真會關心那些失蹤的教徒？
他們會對這份情報感興趣的，畢竟議會和黑野的較量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而且這份情報的真偽也需要由他們來進行驗證。
在遺忘者離開的不久後，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了越野車的殘骸邊。
她用手裡的月傘撥弄著黃沙。
找到了~
輕輕一挑，一個小小的播音器落到了她的手中。
紅色的電火花在空氣中閃過，原本已經停止工作的機器又重新歌唱起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這種力量真是方便，讓人沉醉……
高挑的身影托起播音器，有些陶醉地說道。
篡改播音器的信號，讓那個人類「意外」地發現那些交接人員的訊息，接下來他們一定會順著追查下去吧。
只是製造一點小小的巧合，就能讓任務這麼順利地完成。
她抬頭望向阿爾法離開的方向，伸出藍紫色的舌頭舔了舔嘴唇。
而且還有意外收穫。
她隨著播音器放出的調子，輕輕哼唱，踩著輕快的腳步朝著同樣的地方前進。
這次「實習考核」，希望能順利通過吧~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離鄉的孤狼重拾前進的勇氣~
為了新的家園~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嗯？
身邊熟悉嗓音將若隱若現的音樂聲打斷。
不，只是似乎聽到了歌聲。
將視線投向了不遠處，人群正在這片大型保育區上忙碌著。
他們有的是不久前還在東奔西走躲避異合生物追擊的拾荒者，有的是來自阿迪萊商業聯盟的運輸部隊……
還有的則是自己和露西亞這樣，來自空中花園的成員。
大概是拾荒者傳來的吧，我也聽得不是太清楚。
哦，在這裡呢，在這裡呢。
正當自己打算聽聽是否真如露西亞所說外面有歌聲傳來時，一名構造體就率先走了進來。
沒看見你們在工程部隊那邊，就猜到是躲在這裡來了。
原本是想幫忙的，但是被工程部隊的隊員趕回來了……
沒有需要幫忙的，倒是如果你們又被認出來的話……
這邊就又要被圍個水洩不通了，所以你們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比較好。
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在異聚塔被逆轉後，地面的形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伴隨藍色尖塔出現的，是地球上首片真正意義上的安全區。
不再需要依靠耗能巨大的過濾塔，也不再需要擔心異合生物狂潮的衝擊。
尖塔正如其顏色本身一般，給人類提供了一片可以自由呼吸的淨土與藍天。
從帕彌什濃度，異合生物的行動範圍，水源等多種因素考慮，大部分的保育區都被建立在了戰線的後方。
在異聚塔出現前，原本就在其附近的反而只有幾座兼任前線補給與觀測任務的小型保育區。
大部分保育區反而在距離反異聚塔較遠的位置，尚且需要過濾塔來維持基本的生存。
維持過濾塔運轉所需的資源並不是個小數目，在經過冗長的會議後，世界政府做出決定——將現存的大型保育區優先遷移至反異聚塔的淨化範圍內。
圍繞反異聚塔的監控設施已經初步到位，它們將全天候地監控反異聚塔的情況，配備的Ω武器也隨時處於待機狀態。
人類以最慎重的態度利用著這來之不易的「奇蹟」。
但是在一開始，搬遷工作的進展並不順利。
要我搬去新的地方，而且新地方不再需要過濾塔了，那我的工作怎麼辦？
搬去新的地方能保證待遇相同嗎？還有我屯下的血清要怎麼處理？
完全沒有帕彌什的「純淨區」，這種地方真有嗎？不會是想要把我們遷到那裡當實驗用的小白鼠進行觀察吧？
我看是想等我們累死累活修建完畢後再一腳踢開，不然這種好地方，空中花園的大老爺們怎麼不第一個上？
不安，茫然，猜忌，盤算……疲於奔命的人們相較於未知的「美好」還是更傾向於眼前的「安穩」。
保育區不是空中花園的私有資產，這些居民的意見並非可以忽略的部分。
聽維爾斯說你願意做宣傳工作？
呵呵，沒必要一聽到這種事就立刻露出這副表情。
身為一線指揮官的你應該很清楚，現在地球的形式已經完全不同以往。
不管是反異聚塔和它製造出的「純淨區」還是康斯塔雷耶裡的覺醒機械。
人類現在所要面臨的挑戰可不僅僅是帕彌什了，這兩樣新事物的出現對人類來說既是挑戰也是機遇。
能越快落實決策，才能搶得未來的先機。
不要輕看自己的影響力，你們所創下的戰果足以稱為奇蹟，會相信你們判斷的可不僅僅是民眾。
哈桑輕輕笑了笑說道。
當然，也有部分人把你們視作了不可控因素，但就算是他們也沒辦法對現在的你們妄加指責。
信賴是長久的積累才能實現的，但是想要摧毀它只要一次行動就可以了。
大撤退就是一次這樣的行動，它是否正確我們無從討論。
但對於還滯留在地球的人來說，這是一次徹徹底底的背叛，我們這代人想要和他們重新建立信賴關係的可能已經微乎其微。
好在還有你們這些年輕人，尤其是你——灰鴉的指揮官。
這也是我想讓你去這些保育區協助工作的原因。
當然，這是充分調查後才得出的結論，科學理事會的相關報告你可以隨時調閱。
這是我們收復地球的第一步，也是和留在地面的人重建信賴的第一步。
所以任何風險我們都會盡力排除。
會安排其他工作並保證原來的待遇而且環境還更安全嗎……好吧，我相信你。
其他人我也會幫忙去勸勸的……沒關係，空中花園總不會拿自己的金字招牌來招搖撞騙吧。
而且比起還高居伊甸的那些人，我也更相信一起腳踏實地的人說的話。
好吧，生意到哪都可以做。
不過以後應該只有你們這些軍人會用到血清了吧，要不要趁現在買點？
真是不可思議啊，明明之前都還在苟延殘喘，現在卻出現了「純淨區」這種夢都夢不到的地方……
我們會配合你們的行動，畢竟如果沒有你們，我們這些人估計早就死在那個地下室了吧。
雖然當時你也還在昏迷中就是了……
有你們來幫忙真是太好了，首領也想找機會和你們再見一面。
運輸部隊的準備工作已經快要結束了，你們這邊呢？
這裡是萬事，已完成對FD-12區域的偵察任務……
這時萬事看到了正站在一旁的常羽。
嗨~
嗯……正在商量其他事情嗎？那我等一下再匯報好了……先去打個瞌睡也不錯……
既然負責人都這麼說了……
在城市的廢墟中，來自空中花園偵察部隊的隊員看著匍匐在腳邊的扭曲生物。
它維持著前行的姿勢，一隻螯肢還向前探出著，像是滯留在朝拜路上的信徒。
FD-12區域是這個方向最後一片偵察地點。
雖然帕彌什濃度比起檔案中的降低了很多，但是並不是零，看來「純淨區」的邊緣就到這裡了吧。
不過具體的濃度情況還是要等布置下的探測器傳回精準數據才能下定論了。
為了確認反異聚塔的淨化範圍以及淨化區域內的具體情況，空中花園將麾下幾乎所有的偵察部隊派出組成了聯合偵察團。
以反異聚塔為中心，偵察部隊沿12個方向呈圓形散開，展開了長期的偵察任務。
隨著調查的深入，越來越多的帕彌什濃度為零的「純淨區」被確認。
緊隨其後的支援部隊也回收了大量原本因為異合生物阻礙而無法回收的物資，尤其是儲存在大型倉庫裡的工業物資。
順便地，向後勤部申請補給的難度都降低了不少。
不過除了喜訊外，聯合偵察團也發現了許多不得不在意的事情……
嗯，雖然分布區域沒有找到什麼規律，但這些異合生物也都保持著向同一方向移動的姿態。
萬事一邊與面前的人類交流著，一邊望向遠處那座必須依靠光學輔助模組才能看到一點影像的藍色尖塔。
沒錯，和之前一樣，方向就是那座反異聚塔……這新名字是不是太偷懶了？
畢竟現在不論我們用何種方法，都無法進入那座塔了。
唯一進入過那座塔的只有里吧，他還是記不起最關鍵的部分嗎？
從意識海中提取的記憶復現了里駕駛運輸機進入塔內並登上塔頂的畫面，這些畫面持續的時間也與自己連結所記錄的時間一致。
然而這其中並沒有最關鍵的，逆轉塔的過程。
在意識海記錄中過去的時間也呈現出無法解釋的歸零狀態，按照阿西莫夫的說法，這是只有在超出容量時才會出現的現象。
聽起來那座塔之前的樣子就像是什麼臆想出來的空中閣樓一樣。
那種事怎麼樣都好，我繼續接下來的報告了……
萬事重新低頭觀察起那隻全新的異合生物。
那是一隻長著八隻節肢，卻有著蛇形身軀的異合生物，稜角分明的結晶遍布其體表，那兇惡的尖刺既是護身的甲殼也是屠戮的尖刀。
在本次發現的異合生物中，包含12種尚未記錄在案的新品種，相關影像資料已上傳參謀部。
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到底還有多少未知的種類……
異合生物往往能憑藉其無窮無盡的數量衝垮一處又一處人類據點。
或許是冥冥中的指引，又或者說是進化的本能，異合生物似乎有意進化出了像是刺蝟一樣難以靠近的軀體。
這讓人類一方不得不消耗為數不多的彈藥進行遠程打擊，而構造體本身的性能優勢卻難以發揮。
一旦彈藥消耗完畢，接著進行的肉搏戰對人類一方來說就是單方面的消耗了。
這段時間還真是受你們照顧了啊……
也不知是對誰發出的嘆息，萬事踢了踢異合生物那已經失去以往紅色光華變得無色透明的結晶。
沙……
受到外力的作用，結晶潰散成鹽白色的塵埃隨著拂過城市的微風被卷到遠方。
這批異合生物也出現了一定程度的「類風化現象」，和科學理事會的推斷一致，它們的類風化程度要比靠近異聚塔的那批輕微。
留在現場的感染體……不，現在應該不能這麼稱呼了……留在現場的智慧機械也都停止了活動，邏輯電路都受到了嚴重破壞。
沒有發現失蹤名單上的人員……
萬事沉默了一下。
我之後還會繼續留意。
所有地下通道、防空洞、儲蓄設施等也都排查完畢了，沒有紅潮滯留。
不過倒是有一處比較在意的地方。
萬事放大了終端上的影像，白髮紅衣的構造體在影片的角落一閃而過。
是五天前的影像了，因為那個地點的帕彌什濃度有些不正常所以特別留意了一下。
那片區域原本是一處廢棄的工廠，花了些功夫找到了一個還未損壞的攝影機，剛好就拍到了剛才的影像。
可能性很多，剩下的就交給你們頭痛了。
那下次你那邊的休眠艙就多借我一會吧，先掛了。
指揮官……
和露西亞對視了一眼，自己和她都絕不會認錯那道身影。
但是一度銷聲匿跡的她為何會重新出現，還留下了如此明顯的痕跡？
暫時將心中的疑惑放下，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工作上。
我知道我知道，要通知話事的人過來重新商議安保計畫是吧。
先是對付異合生物，接著又是奇怪的塔，倒是都快忘了還有升格者這一威脅。
鬼鬼祟祟，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