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星空與黏稠的潮水慢慢褪去,由提法的思想汙染形成的空間開始盡數崩解,逐漸恢復意識海本身的模樣。
黑色的泥沼退回了提法的身邊,她的身形已經變得支離破碎,失去了行走的力量,她只能趴在地上用盡全力向著前方匍匐。
數據崩解的流光從她的指尖開始,一點點蔓延向四肢,隨後消散在虛空中。
已經結束了。
不……還沒有結束……
我還可以……
……你的電子腦和核心組件已經被我破壞了,留在這裡的只有你的記憶數據。
現在這些也在逐漸消失,你沒有辦法操控不屬於你的機體。
不……呵呵呵……看來你還是什麼都不明白。
提法的左眼在崩解中變為了深不見底的黑洞,她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嘴角拉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我在這裡……看到了你的記憶。
你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不是嗎?
你在黑野的時候……還有更早之前……那些血……屍體……還有背叛……
現在卻像個正常人一樣待在這種軟弱的小隊裡……一定很難受吧?比起執行部隊,真正適合你的應該是清理部隊才對。
畢竟你已經很習慣這些事情了不是嗎?
你……
在看到你的記憶的時候我就明白我們是同類……你無法忍受失去重要的人……為了他們,你能做出更加殘忍的事情。
等到你失去自己重要的親人,同伴,指揮官的時候……你一定會想起我今天說的話。
到那時……
砰——
里抬起手,槍彈貫穿了提法的頭顱,她的殘軀閃爍了兩下,然後無聲地炸開,徹底消散了。
到此為止吧。
槍聲落下的一瞬,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靜止鍵的電影一般突兀地靜止。
……
(果然是在這個時候被埋下了控制栓嗎……)
雖然當時的自己沒能第一時間解除控制栓的影響,但他消滅了提法的意識碎片,至少意識不會被另一個「提法」所控制。
如果直到最後都沒能發現,可能那時我真的會……傷害到我的隊員吧。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作為預先處理,在意識海中留下反向駭入的隱藏指令吧。
這樣一來……應該就沒問題了。
……
從自我深潛中脫離時,里已經在灰鴉的幫助下乘上了前來接應的運輸機。
而三頭犬小隊那個惡劣的女人正渾身是傷的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露出了譏諷的微笑。
喲,里,你還真是慘啊。
是嗎?那我也告訴你,你現在的樣子……難看極了。
強撐著坐直身體,里不再理會對面的人,而是看向了坐在運輸機中的指揮官,對方正在對著電子屏和總部進行任務匯報。
等到你失去自己重要的親人,同伴,指揮官的時候……你一定會想起我今天說的話。
(……)
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正因為不知道未來他們還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經歷如何艱難的戰鬥,所以他任何時候都不能有所鬆懈。
(以後灰鴉小隊使用的所有武器和設備……都要在出戰前再仔細檢查調整一遍。)
(還有,回去之後,還是盡快做一個能進行緊急通訊的備用裝置給指揮官吧。)
(不能放過任何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事先做好一切準備。)
機體的傷勢只是進行了簡單的處理,感官也隨著意識的返回而逐漸恢復,傷口傳來折磨神經的痛意,但里依舊思維清晰地思考著所有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和應對措施。
他是灰鴉小隊的一員,他已經不會再不計後果地獨自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