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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燃起火炬
>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群快樂的兔子，他們每天吃著地裡長出來的胡蘿蔔，無憂無慮地生活著。
有一天，他們發現了在夜裡被月光浸染的胡蘿蔔變得無比的甜美，於是就轉動起了簡單的小腦袋……
「如果什麼時候都能吃到甜甜的胡蘿蔔就好了！」「那樣的話把月亮留住不就好了~」
「但是要怎麼做？」「拉住她拉住她！」「綁上繩子，大家一起拉住月亮吧！」
一心想要吃到最甜美胡蘿蔔的小兔子們齊心協力，將胡蘿蔔曬乾的葉子擰啊擰，擰啊擰……擰成了一根長長的繩子。
「嘿咻~嘿咻~！」他們終於把月亮綁住了，然後用盡了全部兔子的力量，拼命拉住了高高掛在天邊的明月。
「我們很快就要吃飽飽了！」「我們很快就要吃飽飽了！」小兔子的大家如此歡呼著……
那麼他們……最後，他們真的有吃到那源源不絕又無比甜美的胡蘿蔔嗎？
哼哼……這個嘛……
與灰鴉小隊和其他倖存者返回空中花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據生命之星的主診醫生所說的，大概從麗芙更換回蝕暗機體後就一直昏睡到了現在，因此對於時間的流逝也不甚清晰。
似乎是在找回麗芙的意識碎片時承受了太多污染……雖然成功喚回了麗芙，自己卻在她更換機體時失去了意識。
你的頭部曾經受過那麼嚴重的撞擊傷，就算當時可以說是奇跡般甦醒過來了……但說實話就算永遠也醒不過來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生命之星所屬的醫生一絲不苟地在病例上記錄著，看著上面稍微有些長的記錄皺了皺眉。
但你思維信標的污染還有殘留，身上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舊傷，所以直到我說可以之前都不能出院……沒什麼必要的話，我建議你留在復健室裡，近期都不要再執行任務。
還有……不要想著傷勢好一點就一個人隨處走動，明白了嗎。
在醫生最後留下的不放心目光中陷入了尷尬，旁邊卻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和醫生建議的那樣……首席你最好還是多休息一下，如果有什麼想做的事情的話，也可以拜託我。
西蒙合上了正在看的書，溫和地看了過來，他雖然一樣是傷痕累累，但神色還不錯。
嗯，今天的檢查完成之後，大概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司令部那邊和我說在準備好之後就會為我的寒羊小隊補充新的隊員。
西蒙的性格並不像其他軍人那般剛強，似乎也沒有一定要留在軍隊的理由，在經歷這麼殘酷的戰鬥之後，就算他向司令部申請退役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哈哈……像我這樣的吊車尾，作為指揮官好像確實並不是那麼地可靠吧……
西蒙有些尷尬地笑著，摸了摸手中拿著的書本，卻露出了與以往不同的堅定眼神。
這是法奧斯學校當時的教材，老實說在念書的時候我都沒有太認真地看過它兩眼，所以成績一直也就那樣……
但是如果從今天開始我能夠多知道一個戰術，多思考一個情況……說不定在未來就能多拯救很多很多的生命——就像首席你們那樣。
嗯……謝謝你。
嗯，當然沒問題！但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這……真的沒問題嗎？剛才醫生不才叫你不要走動嗎……
將手搭在了西蒙的肩膀上，忍著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疼痛，一步步地在生命之星救護中心的走廊上前進著。
不、不愧是首席……雖然是強行解讀但竟然讓人覺得多多少少有點說服力。
在那一場戰鬥之後，露西亞和里的機體破損非常嚴重，意識海甚至有被帕彌什感染的經歷，但經過修復和測試，現在都已經康復並且開始配合其他小隊執行任務了。
而最令人擔心的是麗芙……在沒有指揮官穩定意識海的情況下更換了那個新型特化機體，讓意識海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創傷導致昏迷不醒，而且這充滿了未知的機體也給救治增加了不少的難度。
首席，我們到了。
腳步在一個深切治療室前停了下來，隔著厚厚的玻璃窗看到被眾多醫療器械圍住的麗芙。
麗芙小姐她……救了所有的人，我相信她一定會沒事的。
如果沒有她近乎於向死而生的覺悟，露西亞、里和那次作戰裡的所有人，甚至人類全體可能都無法倖免於難，更別說贏得此時的喘息機會。
但此刻，那個拯救了大家的少女，現在正沉睡於此，而所有的人除了祈禱之外沒有其他什麼能做的。
……
首席你在昏迷的時候，我們大家或許也和現在是一樣的心情。
但是就算什麼都不做陪在受傷的麗芙身邊，災難也不會隨之而消去，還能做點什麼的人就必須去行動起來才行。
嗯，首席你下午還有復健治療，如果再錯過的話估計那些醫生會發飆的……
西蒙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停下了腳步。
說起來首席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在工程部隊服役的……叫「卡列尼娜」的構造體？
……
……
……？
不好意思，諾曼礦業集團的代表……
萊昂納多·諾曼，各位稱呼我的姓氏就好了，畢竟認識這個名頭的人比較多嘛。
諾曼礦業集團在黃金時代長時間控制了地表大部分的礦業開採業務，而在空中花園帶著撤退的人類進入太空之後，放棄了全部地表業務的他們瞄準了作為衛星的月球。
憑藉著月球豐富的氦-3儲備，空中花園才得以長時間維持日常能耗，甚至能夠作為交易品與地表例如阿迪萊商業聯盟等交換一些空中花園的必需品。
另一方面，對地面極高的熟悉程度也使得它成為了藝術協會的重要合作夥伴。
諾曼議員，現在是在非常重要的會議當中……不需要你在這裡講什麼故事。
哎呀，我看大家都這麼嚴肅，所以想著能講點故事輕鬆一下氣氛。
其他部門的議員席上出現了不少歎息嘲諷的聲音，似乎完全不怕被諾曼聽到——但他似乎也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大概這樣的情況他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以往諾曼礦業集團對於從政毫無興趣，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派出了他們出了名行為乖張的長子來參加議會。
尼柯拉嘆了口氣，而一旁的哈桑點了點頭，饒有興致地將手抱在胸前。
嗯……那這個故事的結尾，兔子們有把月亮拉住了嗎？
哦，這個啊，兔子畢竟只是兔子……自然是沒有辦法完成這麼天方夜譚的事情咯。
哼，我覺得從兔子能夠綁住月亮就已經夠天方夜譚了……
諾曼忽略掉尼柯拉的打斷，還是笑嘻嘻地繼續說著。
但是一心只想著胡蘿蔔的兔子們還是不願意放手，直至被月亮拉著繩子飛向了空中，最後只能落在了月面之上，永遠回不來了。
但那又怎麼樣呢？兔子們自然不會為此而擔心，它們還以為是自己真的拉住了月亮，而在那裡歡呼雀躍呢——畢竟他們是……也僅僅是一群快樂的兔子而已。
你是想說人類就像是那些愚蠢的兔子一樣嗎……
不不不，這不過是過去我的家鄉流傳的童話故事而已——而且我也並不覺得那些兔子是愚蠢的。
諾曼十分優雅自然地微微行禮，顯示出與他奇怪裝束不符的良好教養。
諾曼議員，故事講得不錯。
哎呀，畢竟家裡的妹妹們都說我很會講故事的。
哈桑禮貌性地笑了一下之後轉身對著空曠的議會大廳點了點頭，讓現場顯得有點不耐煩的議員們漸漸靜了下來。
非常感謝諾曼議員，讓我們僵硬的思維稍微放鬆了一下，那麼就讓我們重新回到議題上面來……關於，如何解決這次或許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危機。
議會大廳的投影屏上顯示出了關於異合生物全球化異變所造成的災害。
雖然在新型特化機體投入戰鬥之後，我們總算是有了對抗人形生物體和帕彌什大範圍感染的手段……為我們帶來了來之不易的勝利。
但是新型特化機體的開發依舊存在大量的問題，尤其是如何將其穩定化的研究，將會是未來我們能否從帕彌什手中奪回地球的關鍵。
尼柯拉與哈桑對視了一眼，哈桑接過了話題。
這次的災難令我們降落到地面的執行部隊成員遭受到了巨大的損失……有很多小隊甚至永遠無法回到空中花園。
他們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選擇站在了人類的最前線戰鬥……才為我們爭取到了在此思考與準備的時間。
議員沉默不語，有些露出了悲傷的表情，他們或許是為感受過生死離別的痛苦而悲傷；也有的顯出了無法掩飾的畏懼，畏懼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把他們的一切捲入災難之中……
而在這之中，卻有人慢慢舉起手站了起來。
（這個人……是外交院的成員，是黑野葛林斯方面的人。）
哈桑與尼柯拉交換了一下眼神，輕輕皺了下眉，向著那人伸出手示意。
外交院的李斯特議員，請發言。
名為李斯特的男人點了點頭，往手邊的顯示幕中輸入了部分資料，同步到了所有人都能夠看到的投影屏上。
據軍方司令部公佈的資料，根據以往的作戰損耗統計，尤其是在此前的戰鬥，執行部隊的損耗已經遠遠超過了可以接受的範圍。
事實上，我認為以目前的戰力來說，不要說大範圍地消滅地面異合生物實力，奪回大部分被帕彌什侵蝕的保育區，甚至不足以在不斷進化的帕彌什異合生物手上守護空中花園。
李斯特頓了頓，環顧著議會大廳，讓沉默的力量浸染著每一個人。
我沒有任何指責司令部作戰指揮以及執行部隊作戰效果的意思……但即便在他們如此艱苦卓絕的奮戰下，對抗帕彌什的戰鬥依舊是損失慘重。
是的，戰鬥遠比我們所看到的單純記錄在統計數字上的要殘酷得多，每一個執行部隊的構造體隊員與指揮官堅守著收復地球的使命，但是卻在面對超越了人類理解的敵人時被毫不講理地奪取了生命。
他們是光榮的戰士，同時也是和我們一樣的地球之子，他們一樣有著擁抱人類未來的權利……
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放棄收復地球的作戰嗎？你要否定無數人為此付出的代價嗎。
尼柯拉沉穩地看著對方的雙眼，他有預感，這個男人不會憑空煽動議會的人們，手裡絕對還留有必殺的底牌。
我並不反對收復地球，那裡不但有著有我們難以割捨的過去，更有著人類的未來——但或許必須重新思考是否能夠找到另一條新的通往未來的道路？
如果我們放棄戰鬥，任憑帕彌什在繼續地面擴張的話，不說留在地面上的人類，這空中花園也無法獨善其身，誰也無法保證完全進化的帕彌什異合生物和感染體不會有朝一日吞噬這艘孤舟。
我們不要忘記了，空中花園原本就是作為超光速宇宙移民艦而被製造出來，代表著人類向著星際旅行出發的開端，這不是什麼孤舟，而是一艘本應該遠航的巨輪。
尼柯拉笑了起來，如果這就是他的底牌的話那實在是過於天真。
既然你這麼清楚的話應該也不可能忘記，現在的空中花園只能以常規能源維持著日常運作，正是因為原本計畫搭載的零點能引擎成為了引發一切災難的始源。
如果……
李斯特沉悶的聲音緊接著尼柯拉的發言，彷彿終於銜住了獵物尾巴的毒蛇。
如果我說，零點能的實用化已經不再是什麼白日說夢呢？
短暫的沉默之後，現場的所有議員都被他的話所震驚，顧不上什麼發言秩序，急迫地要求李斯特說明他話中的那個名詞——零點能。
大家都知道，在軍方的一次秘密行動中——或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灰鴉小隊的指揮官在那個名為亞特蘭蒂斯的零點能研究都市中找回了一份檔案。
李斯特將顯示幕的顯示內容切換到那份亞特蘭蒂斯上的人員用生命最後時間換取回來的Ω檔案。
這份檔案的價值非同一般，它揭示了零點能反應堆在特定的條件下運作，就可以產生能夠「吸收」帕彌什病毒的力場。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能製造出搭載了Ω武器的，能夠對抗人形生物體的新型特化機體。
新型特化機體的製作計畫，正是促使了軍方與黑野一方達成合作的關鍵。
是的，但……或者那些偉大的研究人員的研究成果有著另外一個更為重大的意義。
他點了點頭，卻不動聲色地將顯示內容切換到新的一頁。
在他們的實驗中，一直想要重現零點能反應堆產生帕彌什病毒的過程並記錄珍貴的資料供後人研究。
雖然很遺憾，他們到最後依舊沒有觀察到病毒產生的過程，但是那些研究者還是一絲不苟地將那個零點能反應堆運行時的參數連同Ω檔案一同記錄了下來。
希爾達也意識到了他話中所包含的重大意義。
也就是說，他們變相找到了某種能夠避免引起帕彌什病毒爆發並產生零點能的方法……
非常正確，而這就將成為我們重啟零點能反應堆堆芯的重要理論依據……就在距離地球363300公里的月球上，人類未來最後的火炬正在點燃。
在場所有的議員一片譁然，幾乎同一時間望向了那遙遠卻又並不是那麼遙遠的月球。
為了測試零點能反應堆在低重力與宇宙環境中的運作情況，在空中花園製造時期，就已經計畫好將最重要的零點能反應堆以及其引擎製造及組裝安排到位於月面基地的動力實驗室。
但是在得知了零點能反應堆與病毒爆發的聯繫後，月面基地及裡面最重要的零點能反應堆便一直處於半廢棄的狀態，並最後將使用權和管理事務交給了在月面經營採礦業務的諾曼礦業集團。
（哼……這才是這次會議特地邀請諾曼集團的長子參加的原因嗎。）
感覺到尼柯拉淩厲的眼神，正在把玩著面前顯示幕開關的諾曼笑著向他擺了擺手。
由於諾曼集團的無私幫助，讓我們得以驗證上面的想法——很幸運，我們成功在試運行時便得到了讓人振奮的資料。
顯示幕上的圖像再次變換，出現了一系列資料資料，以及一張散發著耀眼藍色光芒的照片——那正是零點能生成時標誌性的光學效應。
在測試資料上，月面基地的反應堆在模擬亞特蘭蒂斯反應堆的資料運行時，實測所產生的零點能效率大概只有正常運行時理論值的45.37%。
但已經足夠維持現有空中花園的運作與航行——關鍵是，現場並沒有發現帕彌什病毒的爆發現象，也就是說……
我們完全可以將零點能引擎重新搭載在空中花園上，利用幾乎永恆的能源讓空中花園恢復移民艦的功能，搭載我們離開地球駛向星辰大海。
這意味著，不必再執著於被帕彌什侵染而危險重重的母星地球，人類將可以展開新的旅程，這對近乎於絕望的現狀來說無疑是非常誘人的選項。
哼……前提是這些資料真的可信，就算是諾曼集團，旗下的研究者也沒有零點能與移民艦製造相關的經驗和令人信服的知識，我有理由懷疑這報告的真實性。
雖然尼柯拉嘴裡說的是諾曼集團的研究員，但是他很清楚在月面上的那些傢伙，必然都是黑野所屬的科學家。
並不只是他們……我們得到了對空中花園以及零點能反應堆最熟悉的專家協助，才能如此順利地重啟對零點能的研究，這個人尼柯拉司令應該很熟悉才對。
尼柯拉此刻才明白了一切，原本以為自己是利用黑野的一方，沒想到同時也成為了被黑野利用的一方。
卡列尼娜……
是的，隸屬於工程部隊的卡列尼娜可以說是最瞭解空中花園設計構造的人，而零點能引擎相關的知識雖然在多年前便停止了後續研究，但她無疑也是該領域最頂尖的研究者。
而最關鍵是，卡列尼娜是空中花園的成員，她的身份沒有任何可以質疑的地方……
那麼我相信，現在已經有足夠的說服力將重啟星際航行作為一個議案提出了吧，哈桑議長？
哈桑點了點頭，環視著整個會場。
那麼現在開始投票，對李斯特議員的議案進行表決。
幾乎沒有經過太多的互相討論時間，現場很快就得出了壓倒性的結論——人類將重啟零點能反應堆，離開日漸嚴峻的地面戰場轉而向著未知宇宙進發的時代即將到來。
我也會投贊成票……但是作為監察院的最高負責人，我必須提醒你，你這次密謀的項目屬於超越了外交院官員職權的行為，請做好事後追責的準備。
李斯特點了點頭，卻沒有半點的畏懼，眼神越過了希爾達，看向了哈桑。
當然，我做好接受一切處分的準備。
李斯特議員的提案支持率為98.5%，反對率為0%，棄權率為1.5%，支持率大於提案通過最低標準，該項提案通過。
那麼我宣佈……
就在此時，議會的顯示幕上，出現了一個緊急通訊的請求，而發起者是賽利卡，哈桑雖然猶豫了數秒，但還是接通了通訊。
哈桑議長！我們在剛才收到了一份來自月面基地的緊急留言，經過我們的初步判斷……需要馬上進行處理！
發信人是誰？
是卡列尼娜！！
哈桑皺著眉看向李斯特，但從他毫無表情的臉上並沒有看出任何資訊。
馬上播放。
隨著賽利卡的轉接，議會的顯示幕切換到了一個相當模糊的人影，但從聲音上能夠判斷就是卡列尼娜。
……感染……必須……將會危及地面和……因此……
……馬上……我要破壞……零點能引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