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頭犬任務臨時中止後的第二個小時,地球。
犬科動物總是喜歡成群結隊地行動,一旦個體脫離了集體,生存能力和戰鬥能力就會大打折扣。
而現在黑野對待他們的態度,仿佛就是在處理三條真正的狗。
也不知道他們是擔心三人在一起鬧出亂子,還是憂慮他們串通口供。黑野在拉起了隔離帶後,將三頭犬的三人分離開來,分別施加審問。
薇拉雙手抱臂,無論對方怎麼盤問,她的回答始終只有一個。
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不知道那個上來就咬人的精神分裂症究竟是誰。
它自稱「巫毒」,神神叨叨些什麼要給一個叫做馮·內古特的傢伙送禮物,先是攻擊了那個叫做羅蘭的升格者,然後就直接衝上來襲擊了我們。
這就是全部,無論問多少次,我也只能說這些……怎麼,你們難道指望我去分析和向你們解釋那個神經病的行為模式嗎?鬼知道帕彌什病毒讓它的腦迴路變成了什麼奇怪的形狀。
據任務記錄顯示,你們於任務開始後曾一度中斷了遠端連結。
在這之後,你們的行動軌跡極大偏離了預定規劃。
呵。
薇拉冷笑。
預定規劃?那是什麼東西?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偵查疑似露娜意識海活動的信號,並對其下落進行搜索。
如果一開始就預定好了行動軌跡,那需要什麼「搜查」?
說到這裡,薇拉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三頭犬奉總司令的命令暫時接受你們的調用,但是期限僅限於本次任務結束之前。
現在你們已經中止了我們的任務了——既然任務已經結束,按照規定,我們沒有必要聽令於你們,更沒有義務在這個地方接受你們的審問。
給我弄清楚,現在願意站在這個地方聽你們裝腔作勢是我們「脾氣好」,不是因為我們害怕你們。我瞭解你們,休想拿你們對待那些小白兔的那一套來對付我們,理解了麼?
她語氣裡隱隱的硝煙味讓黑野的士兵們齊齊抬起了手中的制式槍械。
紅髮的構造體只是傲然地站在他們中央,猶如一朵帶刺的紅玫瑰,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任何出格的舉動,指尖甚至不曾觸探過腰間的長刀。
即便是這樣,自她身上溢出的肅殺之意依然令人不寒而慄。
紅髮的死神……
不知是誰喃喃了一聲。
舊日的稱呼讓薇拉朝聲音的來源側了側頭,她咧開了一個近乎嘲弄的笑容。
哈,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還真是令人「懷念」……
薇拉舉起了手,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在場的所有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以為她要抽出武器,但她沒有,她只是在眾人的注視下,像是開玩笑般地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個劃橫的手勢。
想讓我砍了你們嗎?
語氣是和表情截然不符的森冷。
負責盤問薇拉的黑野構造體們對視了一眼。
這樣的對話不會有任何結果,只會讓雙方更加劍拔弩張。
一名領隊的黑野士兵走上了前。
大致的情況我們已經瞭解了,接下來將會有運輸機回收你們,詳細的情況,你們需要回去空中花園進行報告。
我要見我的隊員。
據監測報告顯示,你的隊員——編號BPH-22,在本次行動中意識海有明顯異常的波動,這可能和敵方的特殊能力相關。
我們會對她進行單獨隔離和機體檢查。在未能確認她的狀態徹底穩定之前,為了預防可能存在的風險,我們無法解除監視隔離。
鑒於你們三人在本次行動中都遭遇到了新型的敵人,無法排除你們每個人身上都有潛在的風險。
你的小隊將會被分別回收,直到我們確定你們的機體資料一切正常後,你們才能恢復行動自由。
話音剛落,一把削鐵如泥的長刀已經劃破了空間,貼著他臉頰刺來。
所有人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女性構造體出刀的速度太快了,甚至沒有人捕捉到她拔刀的瞬間。她分明是一個輔助型構造體,卻擁有媲美進攻型的速度。
待到迴圈液從領隊臉頰的裂口處滴落到了肩頭,圍繞在周遭的構造體才如夢初醒地瞄準了薇拉。
他們的食指已經搭在扳機上,隨時準備射擊。
薇拉的刀刃沒有因此產生半分動搖。
我說過了,不要妄圖用對付灰鴉的手段對付我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們,你們這套莫須有的說辭也許能震懾灰鴉那幫人,但是糊弄不了我,你們背地裡打得那點小算盤我一清二楚。
BPN-13,放下你的武器,重複一次,BPN-13,放下你的武器。
薇拉只是冷著臉,直直地凝視著他。
同一時刻,相隔數十米,隔離帶的另一端,傳來了21號野獸一般威脅性的嘶鳴聲。
21號……現在要見隊長。
不要……靠近21號。
21號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緊接著是更為嘈雜的碰撞聲,然後是諾克提大聲的嚷嚷。
喂!你們這幫傢伙都在說什麼讓人聽不懂的鬼話啊,我說了我要見大姐頭。
啊?你們要阻攔我嗎?
看來黑野的人對自己的另外兩名隊員也使用了同樣的說辭。
薇拉的眉間舒展開來。
相比另兩名隊員,自己竟然是這種情況下最「沉得住氣」的那一個——這個認知讓薇拉輕笑出聲。
但是下一刻——
驟然在耳畔響起的聲音讓她斂起了笑容。
這不是她的聽覺模組從周遭的環境中接收到的聲音,而是直接傳輸載入進她視聽模組中的一段信號。
加密通道申請連結驗證通過,任務ID961211,已傳輸至構造體BPN-13的資料庫。
O(自身所在地)
X(距離目的地:4.63km)
薇拉的視覺模組內驟然浮現出了兩個座標資訊,其中一個極為遙遠,但是另一個離現在自己所處方位,只有不到五公里之遙。
正是小鎮郊外不遠處的一片荒地。
作為軍區總司令的直屬部隊的隊長,薇拉擁有只屬於自己和尼柯拉的加密通道,只有尼柯拉擁有連接這條通道的金鑰。
獵犬是説明獵人捕捉獵物的工具,不需要提問,不需要思考,只要任務目標出現,她唯一的使命只有向那個地方奔去,將其尋回,帶到指定的地點。
這是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命令,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座標……這是只屬於自己的「單獨任務」。
薇拉在一瞬間明白了一切。
她收回了長刀,乾脆俐落地將其收入了刀鞘中,緊接著將拇指和食指向內圈起,抵在唇畔,吹出了一聲穿透力極強的悠長口哨。
隊長……
21號原本還猶如困獸一般弓起背脊,繃緊身體,從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吼聲,威脅著隨時準備攻擊周圍黑野士兵。
但是在聽見哨聲後,她默默地放下了護在兩側的雙手,猶如一條被呵斥了的小獸,乖巧地垂下了頭。
21號,會乖乖聽話的。
這是三頭犬小隊中少有的一個行動暗號,極少有人會在戰場上使用這樣聲音嘹亮明目張膽的「暗號」。
事實上,它的作用也並非是在傳達某個戰術指令,三頭犬成員也從來不會去思考戰術和謀略……這個口號只是單純地在告訴另外兩個人一件事——
「乖狗狗,坐下。」
三頭犬們總是一不留神就在戰場上殺紅了眼,跟瘋子一樣停都停不下來,以至於最後的事態往往超脫掌控。
於是薇拉規定了這樣一個口令提醒他們停下一切動作,與其說它是一個行動暗號,不如說它是拉住狂犬的最後一根「韁繩」。
另一邊,諾克提同樣聽見了哨聲。
已經一隻手掐上了一名黑野士兵的他煩躁地咂舌,隨手將手上的構造體一扔。
為什麼不許我們行動!薇拉到底在搞什麼!
搭載著21號和諾克提的運輸機已經啟程。
薇拉目送著兩架運輸機離去,慢條斯理地看向了其餘士兵。
佇立在她身後的士兵用槍口頂了頂她的後背,示意她快點進入機艙內。
然而下一刻,薇拉一個閃身,回手便將制式槍淩空劈斷。
按部就班的話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既然將這件事情交給我辦,執行方式就由我定了。
一陣微風拂過臉頰,帶著新翻泥土的腥氣。
鼻尖微微聳動了一下,也許只是錯覺,但是和那個白色幼獸般的少女連結後,自己的嗅覺,在這個時候似乎變得更為靈敏了一些。
這是土壤被水刺激後特有的土臭素的氣味。
由鐵壁構成的空中花園上不該有這種氣味。
正困惑著,防爆窗外的所有構造體忽然紛紛舉起了武器。
但是這次自己分明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他們對準的也不再是自己的方向,而是……
——————首先是一道撞擊聲。
緊接著一道極為尖銳刺耳的『滋啦』聲響起,宛如鐵壁的骨骼和血肉被撕裂時發出的哀鳴。
封閉著自己的「黑箱」隨著聲音的響起裂開了一個豁口,陽光刹那間傾瀉而入。
一片眩光之中,一抹張揚而淩厲的紅色混雜在了裡面。
長時間的黑暗讓瞳孔一直處於放大狀態,視錐細胞和視杆細胞還來不及交接,突如其來的大量光芒讓視野和思緒都產生了片刻的空白。
也就是在這短暫的空白期間,那抹瑰麗的紅色已經迅如疾風地衝刺到了自己身旁。
她像是一條遊魚,又似是一道驚雷。寒光在她的刀鋒上流轉,又隨著她的每次揮舞,化作了虛空中綻放紛飛的劍花。
一道鋒芒尚未完全消失,另一道鋒芒便緊隨其上,速度之快只在人類的虹膜上留下殘影。
「驚雷」所經之處,所有黑野構造體士兵都轟然倒下,但它不止於此,那道寒光最後劃破了空間——
刀鋒所向之處,竟是坐在椅子上被禁錮住的自己!
劍氣先於鋒刃,向自己襲來。
下意識閉上了雙眼,疼痛卻遲遲沒有降臨,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近在咫尺的鐵與鋼碰撞時的鏗錚之音。
緩緩睜開了雙眼,這次視野終於適應了光亮。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雙腿之間被利刃一劈為二的鐵鍊,而斬斷了它的長刀仍然釘在自己的身前。
執刀者最後一擊的力道極大,長刀的刀尖已經嵌入了地面三分,刀身還在嗡鳴著,在空氣中微微振動。
視線順著那柄長刀向上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一個名字不禁脫口而出。
薇拉逆著光,站在自己跟前,嘴角掛著嘲弄的笑意。
喲,好久不見,灰鴉小隊的指揮官。
她語氣平穩,仿佛這是一場在一個慵懶午後的偶然邂逅,而她只是稀鬆平常地打了個招呼。
——如果忽視掉被她踩在腳下的那些昏迷不醒的黑野構造體的話。
她的語氣也很快轉回了熟悉的惡劣。
怎麼了?灰鴉小隊的指揮官被這種小場面嚇尿了褲子嗎?
不等自己回答,她便輕蔑地笑了一聲,將那群已被擊暈的構造體們逐一從她突進的豁口處扔了出去。
執行任務中的獵犬,絕不會在任務尚未完全達成之前有所鬆懈。
剛剛「清空」了整個房間的薇拉身形頓了頓。
她微微回頭,似乎是準備回答自己的問題。
然而下一刻,遠方響起的轟鳴聲讓她面色一變,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你的遲鈍真是令人驚嘆。
她一邊說,一邊疾步向自己走來,飛快地拔出了釘在地上的長刀後,一刀劈開了黑屋的另一堵鐵牆。
運輸機的駕駛艙赫然出現在鐵壁的後方。
回頭看向了「牆壁」外那片沐浴在月光下枝繁葉茂的針葉林,鬱鬱蔥蔥的樹枝正在迎風招展。
空中花園不會浪費資源來培育這樣大片的綠植帶,更別提模擬這樣惟妙惟肖的自然風。
眼前的一切都在彰示著一件事。
——自己身處在地球上。
但是為什麼?
自己遠端連接之前明明還在空中花園,怎麼一轉眼卻發現自己身處於地球上的一架運輸機內?
一瞬間,一直被自己有意無意忽視的那股違和感串聯了起來。
比以往要更為漫長和混沌的遠端連結。
第一次還是面對面,但是在自己連結之後就一直只用聯絡器和自己交流的瑞貝卡。
以及那時不時從腳底下傳來的震顫感。
見自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薇拉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現在才反應過來一切麼?灰鴉小隊的指揮官。
自己早在第一次遠端連結的時候,就已經被黑野從空中花園轉移到了地球上。
他們直接將最初關押自己的那個密閉黑屋一比一地在一艘運輸機的機艙內還原了,好讓自己產生一直都是呆在同一個空間的錯覺。
雖然我已經做掉了一路上遇到的大部分黑野構造體,但是他們的增援應該馬上就到了。
去把後艙門關上,我雖然打破了這個裝模作樣的密室,但我可沒破壞飛機的外部結構。
我要去啟動飛機了,接下來……就是逃亡時間了。
語畢,她踏進了駕駛艙內,不再施捨自己任何眼神和話語。
紅發的構造體來時如刀般銳利,待鋒芒從自己身側消失,自己才在肩頭嗅到了兵戈的芬芳。
書房門被誰突然推開了。
葛林斯只是抬了抬眼皮。
雖然對方不請自來,但是知道他個人住址的人不多,能夠進來的更是少之又少。葛林斯並不擔心自己的個人安全,能夠一路通暢地抵達到他門前的人,只有可能是「自己人」。
果不其然,出現在門口的是瑞貝卡。
她的胸口正劇烈起伏著,一向精緻的妝容也有點淩亂,顯然是一路匆忙,無暇顧及自己的儀容。
這不是瑞貝卡的常態,像是她這樣的女人,保持從容比什麼事情都要重要。
除非事態已經不允許她繼續端著那副姿態。
葛林斯剛剛擺正了身體,瑞貝卡已經踩著她的高跟鞋,徑直走到葛林斯跟前。
你跟總司令交易的都是什麼破牌,灰鴉小隊的指揮官被三頭犬的隊長奪走了,你暗度陳倉的把戲正中了他們的下懷!
葛林斯愣了愣,然後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小尼克,竟然真的出手了……
瑞貝卡不解地看著眼前這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男人,百思不得其解。
看來我們的交際花小姐總算是沒有故作中立了,繼續說。
瑞貝卡頓時明白了對方是在挖苦自己先前遊走在兩方之間的處事方式。
她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說。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們控制住了其中兩名三頭犬隊員,其中一名和灰鴉的指揮官保持過長時間的連結,在任務中也的確表現了異常的行動軌跡。
只要回收了她,分析提取她意識海中關於這次行動的資料,那麼這次行動不算是無功而返……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
葛林斯不答反問。
我們這次行動的目的是什麼?
這次輪到瑞貝卡愣住了。
這次行動的目的?明面上說的是利用灰鴉小隊指揮官偵查疑似露娜意識海活動的信號,並對其下落進行搜索。
她一開始也是那麼認為的。
但顯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葛林斯承諾過在本次行動結束後將灰鴉小隊指揮官交還給議會,背地裡卻試圖將那名指揮官轉移,擺明瞭不準備對其放手。
黑野的作風向來強硬,瑞貝卡甚至覺得葛林斯在任務結束後會用更多匪夷所思的名頭來應付議會。
興許是灰鴉小隊的指揮官在遠端連結時出現意外死亡,又或許是新的理由……只要他想,沒有什麼理由是他編造不了的,就跟之前監視控制灰鴉小隊的指揮官那時一樣。
議會當然不會相信他,但是木已成舟的時候,他們也無計可施。
這樣梳理了一下,瑞貝卡甚至懷疑這次行動,只是為了測試和得到灰鴉小隊的指揮官而展開的。
我們這次行動的目的是找尋代行者「露娜」的下落。
瑞貝卡剛說完,一絲微妙的違和感讓她的思緒頓了頓。
她非常清楚,對於葛林斯而言,自始至終最重要的永遠只有代行者,以至於他現在所有的行事動機,都緊緊地圍繞著那名代行者。
他之所以如此重視灰鴉的指揮官,無非是因為那名指揮官擁有連結代行者並且抵抗住意識污染的潛質。
瑞貝卡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優先順序錯了。
那名指揮官再怎麼重要,在葛林斯眼中的優先程度也遠遠不及代行者,可是他現在卻大動干戈,只為了將一名指揮官完全納入自己的掌控……
這當然沒有問題——於他們而言,手牌越多越好,但是如果這兩個東西並列在一起,最優先的應該永遠是那名「代行者」。
然而葛林斯現在卻並不著急去尋找那名叫做「露娜」的代行者,明明已經在那個小鎮中探查到了她意識海活動的信號,他們卻只派來一個執行部隊下地進行尋找。
就像是找到那名代行者這件事情本身根本無關緊要,這次行動只是為了試探那名指揮官是否擁有資質,去「嗅」到代行者的蹤跡。
不、不對,尋找那名代行者本身應該是最優先事項,不可能無關緊要,除非……除非……!
有一根線忽然搭上了。
瑞貝卡驚懼地抬起頭,看向了仍然朝她笑著的葛林斯,他笑得一如既往的滑稽,她卻從中感到了猙獰。
想通了嗎?我們的交際花小姐?
瑞貝卡的喉嚨動了動,這才發現喉嚨乾澀得說不出一句話。
我之前選擇將實情告訴你,代表我個人信任你。
但我不是信任你不會跟議會告密,而是我信任你就算知道那些事情,對於我的計畫也無關緊要。
葛林斯將他們之前交談的話,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
至於其餘事情,別去思考,保持你現在八面玲瓏的姿態,扮演好你「周旋于議會和黑野之間的非利益相關者」這個形象,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瑞貝卡艱難地點了點頭。
葛林斯嘆了口氣。
小尼克有自己的小算盤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不過沒有想到他不惜徹底斷掉我這裡的後路也要達成自己的目標。
這讓我更加感興趣了,既然做出了這樣的行動,代表他們已經發現了更加重要的東西,重要到他們覺得只要拽到了手中,就足以和黑野周旋抗衡。
到底會是什麼東西呢……小尼克?是跟那份資料有關嗎?
葛林斯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真的在跨越時空,跟尼科拉對談。
瑞貝卡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僵硬地打斷了葛林斯。
那你……我們的下一步是什麼?
追蹤那台運輸機的座標,能夠攔截就攔截,攔截不了就任他們去吧。
就那麼輕易地放他們離開?
你手中有一把關鍵的鑰匙,但是你不知道寶箱藏在何處。這個時候知情者跳了出來,你知道他清楚寶藏的位置,而他只差你手上的鑰匙就能獲得驚人的財富……
為什麼不慷慨一點,將它贈予擁有寶箱的人呢?
葛林斯站了起來,理了理衣領,做出一副準備離去的架勢。
臨走前,他再度回頭看了一眼瑞貝卡。
等到他們將寶箱開啟,將寶藏帶回,再將它們一併搶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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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裡並沒有我們前線作戰的據點,對一個全新座標進行的額外投放可能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力,我已經儘量用別的任務行動進行了掩蓋。
辛苦你了,賽利卡。
賽利卡罕見地沒有調侃一些諸如「加班費」之類的話,她看上去很疲憊。
不如說,現在整個會議室內的所有人都很疲憊。
回去休息吧,賽利卡。
賽利卡張了張口,想說自己沒事。
然而在哈桑的凝視下,她不再作聲,默默退出了會議室,留給尼柯拉和哈桑單獨的相處空間。
將三頭犬調離已經引起了莫瑞的懷疑,你別忘了,我們是通過他回收了上半部分的資料,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恐怕同樣會對其進行備份,你不怕他將其交給黑野嗎?
他是個聰慧的孩子,他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沒有利益的事情,他不會主動冒險,他是一個估客,並不是一個沒有原則的背叛者。
尼柯拉皺了皺眉。
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