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Reader / 主線劇情 / 14 視線囚籠 / Story
四周的景色逐漸分崩離析，在這閃爍的燈光中，馮·內古特的身影也開始飄忽不定。
視覺模組被干擾了……！
哦？只是這樣？
恍惚間，無數刺耳的警報聲在耳邊迴盪。
「意識偏離值為31.217%。」……「記錄已消除。」
聽聽你內心所畏懼的聲音吧。
原本還很尊敬那傢伙，現在也不過是個沒前途的工具罷了。
正在建立類比連結。
意識偏離值為30.316%。
讓他站在最前線！反正意識回傳後還能復活！
記錄已消除。
正在建立類比連結。
看樣子……首席不會是蘭斯頓了。
記錄已消除。
正在建立類比連結……正在建立類比連結……正在建立類比連結……
視野在瘋狂鳴響的警報中逐漸恢復，庫洛姆發現自己此時正處於一片赤紅色警告視窗中。
與其說是畏懼，不如說它是刻在回憶中的厭惡。
「史密斯」從以前開始就是完美的怪物，我將你帶回來，作為我的兒子，就是為了讓你成為史密斯，成為完美的「我」。
不，不是這樣……
蘭斯頓，作為我的兒子該做什麼你應該明白的吧？
我已經掙脫了既定的束縛。
你毫無天賦，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沒有得到回報，一如既往。
不，我已經得到了最珍貴的回報……
你的隊友會被代行者逐個碾碎，尊敬的人會被陷害致死，而你卻無能為力。
不再回答耳邊紛亂的雜音，庫洛姆在沉默中握住了武器。
你想保護他們？保護那些註定會離開你的人？
構造體對很多人來說都只不過是便利的工具，你明明目睹過那些事……
自從成為構造體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是個失敗者了。
無法成為首席，甚至不是真正的指揮官，現在的你……只是工具罷了。
質疑，無法否定的質疑。因為這都是在漫長的任務和戰鬥中曾閃過腦海的質疑，它如同牆角的蛛網一直沉積在心裡。如今卻在又被某種力量蠱惑，放大，吵雜不休。
雷光帶著庫洛姆的決心，劈開面前昏暗的視野，那些雜音也在這一擊中被撕裂，逐漸安靜了下來。
很快，取代雜音的警告聲便再次響起，他的視野已經佈滿了扭曲的鮮紅。
曾經熟悉的疼痛咬噬神經，像波紋一般擴散。
警告，意識超載。警告，意識超載。警告，意識超載。警告，意識超載。警告，意識超載。
你毫無天賦，辜負了父親對你的期待，他或許根本不允許你稱呼他為父親。
無視擊碎雜音帶來的後果，庫洛姆再次揮動了鐮刀。
堅定的否定，堅固的疼痛，一切都像是在嘲笑著他的選擇。
回憶中那些令人厭惡卻又無比熟悉的刺痛尖銳地鑽入指尖，隨著全身的神經末梢開始隨著脈搏律動，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尖剜骨。
你選擇的道路盡頭空無一物。
——在吞噬呼吸的劇痛中，雷光再次帶著他的堅定劃破了昏暗的空間。
………………
地面發出了輕微的震動，似乎有人在近處放聲大笑。
只要切斷視覺和聽覺，你就無法再干擾我的視聽了。
即使只能憑藉感覺來判斷發生了什麼，庫洛姆還是毅然做出了這個決定。
…………………………
地面再一次發生了細微的震動，似乎有個正在大笑的人向他靠近了幾步。
一種無形的威壓感從左側迅速接近，一定要說那種威壓感是什麼的話，那便是刀刃揮動時帶動的風。
——叮！
鐮刀與某種金屬劇烈碰撞帶來的震動傳遞到庫洛姆掌心中，指關節一陣麻痛。
以他平常的忍耐度來說，庫洛姆絕不會對這種程度的震動帶來的痛感表示分毫在意。
但是，在視覺和聽覺模組被關閉的狀態下，想要讓自己維持戰鬥的靈敏，那就只有這一個辦法。
——提高自己的感知模組下所有模組的靈敏度，即使那會帶來劇痛，不……為了保持關閉視聽時意識海穩定，疼痛就是必須的。
凜冽的風從左右兩側襲來，庫洛姆側身躲過了左側的襲擊，同時又用鐮刀格擋住了右側的刀鋒。
……抓到你了！
在對方出現短暫破綻的那一刻，庫洛姆將彙聚著雷光能量的鐮刀甩向刀風襲來的方向。
打中了！
雖然有明確命中的手感，但對方卻絲毫不符合生物被刺傷後掙扎的活動模式，而是向一面冰冷的石牆般紋絲不動。
是牆？不……這個觸感……防禦力場？！
……
有人從鐮刀命中的地方發出了回答，雖然無法分辨內容，庫洛姆卻能感到聲音帶來的細微震動。
想要向後撤退，手中的武器卻被某種力量死死固定在那裡，庫洛姆的喉間隨即傳來一陣猛烈的窒息感。
身體似乎正在被帕彌什侵蝕，放大了數倍的感知靈敏帶來了一種皮膚被剝離的痛感。
即使如此，庫洛姆依然在孤身一人的黑暗中掙扎。
……絕對不能……
他緊緊握住武器，即使在指節斷裂的痛楚中，已經漸漸感覺不到雙手的存在。
從被固定的力場中奪回了武器，庫洛姆向鎖住自己咽喉的人揮下了全力一擊！
在刀鋒即將命中對方的那一刻，他鬆開庫洛姆迅速後退了數步。
雖然擺脫了鉗制身體的雙手，但庫洛姆也因為感染與劇痛的雙重折磨，短暫失去了行動能力。
就在對方腳步的細微震動感再次靠近之前，一個攜帶大量帕彌什的個體迅速從後方靠近，和他打鬥起來。
庫洛姆卻沒有給自己留下喘息的時間，立即趁著對方被引開的空檔，轉身去摸索隊友所在的方位。
神威……萬事……
在陷入昏迷之前，他還記得他們的大致方位，順著記憶摸索了沒幾步，一股顫抖的呼吸便從左側拂過他斷裂的指尖。
…………
是誰……萬事……？
沿著對方的臉頰撫摸，庫洛姆依稀辨認出萬事的輪廓。
庫洛姆握住他的肩膀，才注意到他一直在嘗試打開戰術背包中便攜袋的扣子。
…………現在的萬事，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他即使淹沒在幻象中，已經無法自由地控制身體，也依然在盡力取出便攜袋中的東西，看來它一定對萬事有幫助。
庫洛姆摸索著幫他打開了背包中便攜袋上那個有些繁複的扣子。
……如果安全回去了，要幫萬事申請一個好打開的便攜袋。
在這種瑣碎的想法浮現在腦海時，遠處兩人打鬥造成的震動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從地板下傳來了地震一般的轟鳴。
剛才那個從背後迅速接近的個體快步向他走來，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卡穆？
…………
地下傳來的震動感愈演愈烈，就算還有再次被干擾視聽的風險，庫洛姆也沒有猶豫，立刻恢復了原本被切斷的模組。
昏暗的視野逐漸恢復，聽覺也恢復了正常。庫洛姆環視四周，卻看到平常總帶著笑容的神威此時卻滿臉都是痛苦的表情。
科亞……科亞！！！
神威你大爺的，給我清醒過來！！
卡穆對著恍惚的神威狠狠地砸下去兩拳，見他還沒有完全清醒，又對著神威的屁股補了一腳。
一旁的萬事也才剛剛醒來，他癱坐在地上，擔心地看著神威。還有些顫抖的手臂緊緊攥著一隻空掉的注射器，那正是他剛從打開的便攜袋中取出的東西。
……這傢伙也會有痛苦的回憶嗎？
給我清醒一點！！
被卡穆晃到頭暈腦脹的神威緩緩清醒，他揉了揉眼睛，臉上還殘留著痛苦的痕跡。
……科……
看到面前昏暗的下水道，神威才察覺自己剛才身處於幻覺之中，他站起身，對面前擰住眉頭的卡穆露出了燦爛到不合時宜的笑容。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才，一過來就看到除了隊長以外你們都躺在地上。
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現自己被困在之前那個卡了一個月的遊戲場景中。
……
難道大家也是這樣？
我們的視覺和聽覺都被那個代行者干擾了。
呼……總之不是現實就好！
…………
但他卻很快從剛才的幻象中回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笑容也迅速消失了。
不……那就是現實……
看到神威醒來，庫洛姆悄悄鬆了口氣，將自己的感知模組靈敏度調到正常範圍，但即使如此，那些在黑暗中造成的創傷和疼痛還是超過了常人能忍受的最大上限。
……對了，那傢伙呢？
眾人環顧四周，卻再也找不到馮·內古特的身影，只有地板下的轟鳴聲像倒計時一樣宣告著死亡。
突然，地面被擠壓到裂開了一條縫，紅潮瞬間如同噴泉一般從其中噴湧而出！
……紅潮果然不止剛才那一點！
雖然比之前更加稀薄了，但卻依舊有一定存量。
快撤離這裡！
四人迅速向出口奔跑，但以目前的這種速度，遲早會被後方的紅潮和水道中盤踞的異合生物夾擊。
卡穆，你保護萬事和神威先走！
你要做什麼？
我會儘量阻斷紅潮，爭取更多逃離的時間！
……我也跟你一起，反正我不用怕紅潮。
剛剛過來的途中，發現這裡其實有一些機關和暗道，到時候也方便跟你指路。
隊長！
反正勸阻你也不會聽，萬事！我們去前面開路。
……也好，但你們要優先撤離。
放心吧！我們走。
……好，你們也一定要平安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