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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00-6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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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船,往北走,大鱼就在那里。’

北的话,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嗯,走上边。

出航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快到连蒲牢自己都来不及记住航船的轮廓便已到了目的地。

蒲牢下了船后往北走,所见景色和田苟所述并无二致。

虽说是山却没有山涧的活力,虽说是海却没有海的汹涌。

路旁山峰与大海缄默着聆听蒲牢背上的剑和水壶不时碰撞发出的脆响。

好安静啊。

这一路也没再遇到什么阻碍,顺利得和昨晚的梦几乎一模一样……

蒲牢摇了摇头想要把噩梦甩开,抬起手挡在额前,向海岸线的尽头眺望。

不会的不会的,再怎么说也得先试试。

大鱼先生——你在哪——

大鱼先生——

该不会……

几滴水溅在垂头丧气的蒲牢脸上,她急忙抬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水柱。

霓虹的色彩在水柱周围若隐若现,蒲牢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透过缭绕的云雾终于看清了水柱的源头,在那里,出现了一只蔚蓝的鲸鱼。

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

是大鱼先生吗!

嗯,是我。

那能不能……

抱歉,不能。

诶,可我还没说是做什么。

来到这极东之地找我的人的目的基本都是为了寻求我的眼泪,数千年来总是如此。

虽然我并不介意将眼泪这种东西给予他人,但遗憾的是,我已经过了那个动不动就想大哭一场的年纪,近百年间我都没落过泪了。

啊,那田苟先生当初带回去的是?

你说那个肌肉壮汉啊,他拿回去的是我年轻时候封存起来的眼泪。

几年前,最后一滴储存的眼泪被我送了出去,至此我也终于和过去的那个爱哭鬼完成了‘告别’。

告别?

是啊,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是小孩子的特权。

眼泪这种脆弱的东西不是成年的我所需要的。

我告别了意气风发情感充沛的孩童与青年时期。

然后猛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连流泪这一简单的生理动作都实现不了了。

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哭不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能这样问出来就说明现在的你无法理解。

因为你还有激情,恐怕这一路你一直是这样吧。

敢想敢做,敢怒敢言。

有这样充沛的情感自然是想哭就哭。

但对于我这已经干涸的心来说,就算你现在打我一顿我也哭不出来。

只会咬紧牙关把一切默默承受。

因为激情过后,留下的只有苍白。

什么苍白啦干涸啦,我不懂啦。

但我感觉大鱼先生不是哭不出来,而是不能哭吧。

……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唔……虽然很多时候我的感觉也不一定对,但我还是想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为我从大鱼先生的眼中看到了一股坚强的‘气’。

就像我之前遇到的所有大人一样,不论面临怎样的困境,也不能哭泣。因为身后还有需要依靠自己的家庭、朋友、爱人等等……

人们注定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和换位思考,所以这些不过是你的主观感受罢了。

妈妈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们的情绪也会通过眼睛来传达。

不论嘴上如何否认,眼神也不会骗人。

所以看着大家的眼睛我知道……大家都是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前进,在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成长。

在已知终点的线上……为了不受伤或者其他原因,丢掉了眼泪和脆弱的自己……呜……

你不是要我的眼泪吗,怎么反倒自己先哭起来了。

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也可能有点语无伦次了。

但就是觉得好难过,止不住眼泪。

哎……你刚刚也说到了平行线,这么比喻也没什么不妥。大家在各自的平行线上活着,偶尔用沟通来挂上联系。

但这单向的联系你永远不知道对方真正能接收到多少。

就算对方回复得多么热情,表现得多么愤慨,也不能明白他们究竟明白了自己多少。

这时如果自己投入了过多感情,反而只会让自己受伤。

所以与其这样,那为何不将内心封闭,将情感冻结呢?

我也曾质疑,也会无所适从,但最后还是和其他人一样,选择了同样的处事方式。

理想,温饱,爱情……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根本没有给你犹豫落泪的时间与精力。

所以我这样才是理性而正确的……取舍。

是了……大家把这些问题一个个地叠在一起,给心灵套上枷锁……

被枷锁束缚着蹒跚前行,就算已经满身伤痕了也不能掉眼泪,而是苦笑着说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用坚强的样子出现在大众面前。

这样……不是更让人难过吗?

大鱼看着面前哭泣的蒲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哭出来给你点眼泪?

对不起……

我不会再勉强大鱼先生给我眼泪了。

蒲牢伸手擦干自己的眼泪,快速深呼吸几次后才平复下了心情。

不论是大鱼先生还是其他大人,成长的烦恼和生活的压力已经在不断摧残和勉强着大家了。

所以我不能因为自己固执的要求而勉强你。

世界这么大,除了大鱼先生的眼泪以外一定还有其他能拯救先生的手段。

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对付帕尼尼的办法了!

大鱼这数千年见过了无数孩子,蒲牢也和那些孩子们一样,情绪丰富得让人摸不着他们下一秒会哭还是会笑。

大鱼先生,辛苦你了。

谢谢。

就像现在这样,上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这一秒却已经笑了出来。

……

你这不也是在勉强自己吗?

眼睛明明都哭肿了还要这样笑着鼓励我。

还说什么辛苦了,真是的,这有什么好辛苦的啊……

明明很多人都会这么对我说。

我也搞不懂他们是在肯定还是奉承,亦或是挖苦和中伤。

但是你说的这句辛苦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啦。

明明那么简单……为什么感觉听起来是那么的不同……

也许正因为简单,纯粹到不掺杂任何杂质,才让这两个字听起来如此沉重。

大鱼先生就像其他人一样,眼神一直在呐喊。

呐喊着内心的孤独与寂寞。

所以我才会情不自禁地想说声辛苦了……

大鱼

也许吧。

一起玩到大的熊猫老兄在长大后变得很少联系,鲜有联络也是因为有事相托。不是为了他那什么医治百病的神药,就是为了帮他拼单砍价。

有事没事给我寄一堆我吃不了的竹笋!美其名曰是感谢我给他提供眼泪……但我明明看到很多竹笋上还贴着‘滞销’的标签。

每天重复着千篇一律的生活,但要是偶尔有人要来看望却只会想着赶紧逃跑,自己一个人待着好好静静。

就算看起来身边很多鱼陪着的样子,但一旦对方想要触碰自己的心坎就会立马和他们拉开距离。

这样的生活……如同无声的炼狱。

大鱼双眼微闭,回忆着生活中的点滴。

大鱼

炼狱是神不在的地方……

神从天而降,将某人从炼狱中拯救,终究只是一则美好的童话。

也许……

诶?

头顶传来的触感打断了大鱼的回忆,他睁开眼,看到面前的蒲牢一言不发。

她只是那样微笑着,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用手不断拂过自己的头顶。

也许比起期待并不存在的救赎,能有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愿意陪在身旁的聆听者更能给人以前行的动力。

暖流从蒲牢的手心传来,这股暖流萦绕周身,最后重重地撞击在大鱼的心头。

这样纯粹的眼神,这样温热的触感将大鱼尘封已久的回忆唤起,上一次遭受这样的对待,还是在自己小时候,母亲安抚受伤的自己。

蒲牢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一刻,大鱼仿佛回到了数千年前,褪去了岁月为自己披上的甲胄,回到了那个柔弱的孩童年代。

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眼前的人正全身心地关心着自己,不含任何算计与图谋地想要拂去自己的悲伤。

蒲牢

这些年来,辛苦了。

一缕阳光透过内心的阴霾,在名为心的房间撒下细微的光斑,虽无法融化整片空间的冰冷,却也带来了久违的温暖。

大鱼

谢谢……

一小滴眼泪从大鱼的眼角滑落。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大鱼与那个早已告别的过去,达成了短暂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