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EMP的反击短暂地阻滞了艾拉的动作,敌人行动制造的浓重雾气遮蔽了视野。
信号反馈在减弱,它想逃跑!
从战术袋中取出追踪与机械干扰两类小型道具,顶着浓雾前冲向记忆中敌人的方位。
指挥官,小心——
艾拉担忧的提醒还未结束,高高扬起的声调戛然而止。不知不觉,声音消失了,耳边只余寂静。
双手没能碰到任何事物,预想中接触后的自保与反击的战术动作没能施展,蓄力已久的拳头打上了棉花。
蓦地后退,道具回放,枪口上抬。
然而这番警戒动作没有任何意义,除了缓缓流动的浓雾,环境并没有给予自己半点反馈。
停顿了数秒,再次尝试向外迈步,也就在这个瞬间,周遭的浓雾与空气仿佛定格了一瞬。
试探性地出声,没有收到任何答复。
滋滋——
法斯特城 城郊别墅 15:30 线谱宽度:2
轰鸣声骤响,巨人倒地,树木垮塌。
依诺·卢娅的先锋,一比一复刻她甲胄的行者倒下了,但伊利斯的脸上没有半点喜意。
对于我送上的礼物,你还满意吗?你不会以为自己的行动完美无缺,而我毫无察觉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说的发现指的是什么?
是指为了限制我修正你们的历史,复制时间的段落形成切片,把自己和我一起关进去这件事吗?
真难为你想出这种巧思,但麻烦很多吧?要维系切片的正常运转,就得保证这个时间段里的所有历史稳定循环。
一旦循环被打破,切片会延伸出额外的未来,然后接洽正常的时间主干,对不对?
发声装置传出的话语让伊利斯稍稍松了口气,想来对方也是才发现这个问题所在,所以突然发难,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会收到第二封用于警告的信。
<size=35><color=#0066CC>——多边贸易协定在镜海双子塔签字因</color><color=#ff4e4eff>不明袭击</color><color=#0066CC>延期,</color><color=#ff4e4eff>现场有人目睹金属巨人出没,有专家称其为隐藏的军事武器。</color></size>
<size=35><color=#0066CC>——图卡独立近卫军在曼塔因海岸线开展的和平行动遭遇巨大阻力,</color><color=#ff4e4eff>身份不明的袭击者介入战场,局势混乱。</color></size>
<size=35><color=#0066CC>——联合政府709机械旅依照《新地球书》-洛罗与联合政府部分的协同安防条例入驻洛罗雨林,</color></size>
<size=35><color=#ff4e4eff>入驻过程遭遇不明武装组织袭击,损失惨重,至今未有人发表负责声明。</color></size>
还好,真正的计划并没有……
伊利斯如是想着,然而下一句携着讽意的话传出,让她如坠冰窟。
这件事我最开始就知道,从在阿贝斯被你拖入这座囚笼开始,虽然我不清楚你切割时间的技术究竟是从哪里取得的。
只不过,在切片里的所有对抗和正常时间线里没有区别,我仍是那个结论。
停手吧,我不想伤害你,反复拉锯下去除了浪费彼此的时间外没有任何意义。
应当上映的剧目,最终还是会上映,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你们改变不了。
我可以尝试无数次,但你只要失败一次,一切就会像这间研究所一样。
异聚塔终将降临这个世界。
……我并不确定你口中的异聚塔具体指什么,但我不会放任你肆意妄为。
你迟早有拦不住我的一天,也就意味着我迟早有一天能挣脱囚笼。
依诺·卢娅的口吻再度发生变化。
我很尊重你,伊利斯,不只是因为我们的经历与喜好相似,更重要的是你做出这个选择的决心。
脱离正常时间线,等价于被世界遗忘,承受这样的代价,只是为了把我留在循环里一段时间而已吗?
……感谢你的看重,但我从未思考过那么遥远的事情,我只是在阻止你,阻止你毁灭最后的希望。
哈哈哈哈,我不信啊,伊利斯……不,赛琳娜,那个原本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人,是这样呼唤你的,对吧?
真可怜,名字是过去对未来的祝福,你所珍视的人却连这份祝福也遗忘了。但没关系,我会找到那个人,然后转达你的一切。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伊利斯好似全然无知般茫然地回应,但双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武器。
没想到你也会有自我欺骗的一天,那就说得更明白一些好了。
你在推动这段切片远离正常的时间主干,你计划让这艘载着我们的船只沉没,在海底长眠。
可我已经发现出口了,伊利斯,你的尾巴清理得很干净。但幸好,你有一道影子曾在无数的时间里沉浸得太深太久,我抓住它了。
下一刻,依诺·卢娅的声音失去感情,像是抽去了魂魄,转为机械。
正在与017号机体重建联系,定位坐标。
地点:保育区——空中花园所属物流仓库。
刺耳的白噪响起,大量的浓雾逸出,开始占据伊利斯的视野。
她熟悉这些雾气,依诺·卢娅每次在进行与时间强相关的行动时,总会带起类似的光景。
必须要阻止她,决不能……绝不能让那个世界,决不能让指挥……
伊利斯再度抬起武器,就要前跃,然而雾气中传来的动静让她一愣。
正在建立……滋……滋……
流畅的播报陡然间断,不谐的杂音紊乱了有序的演出。声音重新恢复了情绪,有焦虑,有不解,更多的是震惊。
怎……么……会……?那边……有……谁?
铮——————
某一瞬,依诺·卢娅的声音消失了,白噪寂静,氤氲定格。
而后,时间再度流逝,尘雾翻滚,流淌着勾勒出一个人影的轮廓。
伊利斯滞住了,虽然入眼的仅是一道模糊的轮廓,却在灰寂已久的海面掀起了潮涛。
近乎荒诞的闪念在划过心间,莫可名状的感觉自胸腔上涌。
比机械摩擦的温度更炽热,比孤寂不眠的缅想更紧促,情绪在意识到来人可能的身份刹那盖过了理智。
躯壳先一步开始运转,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就要在唇齿间绽放。
指……
回应她的,是冰冷淡漠的呵斥。
浓雾消散,眼前蓦地出现一个身影,警惕在顷刻间升至峰值。
身影逐渐清晰,那是位陌生的女性,外表的细节透露出了她的身份,毫无疑问,是构造体。
眉头一皱,手上的武器显然没办法构成直观威胁,该怎么做……?
思绪还未捋顺,只见眼前的人用力咬住下唇,颤抖地松开双手,任由代表威胁的武器消散。
满腔顾盼撞上坚冰,眨眼粉碎。散落的片屑扎入四肢百骸,虚妄却真实的痛楚令伊利斯无法呼吸——
她几乎失声。
见状,枪口微微下移,仍然没有直接放下手枪。
<M>他</M><W>她</W>……忘记了自己。
难以分辨的感触在意识与血肉里横冲直撞,<M>他</M><W>她</W>近在咫尺,但又仿佛远在天际。
紧紧掐着手心,痛觉信号传输至意识海,陈旧伤口一并发力,伊利斯艰难地露出尽可能平静的表情。
你……
你好,这位<M>先生</M><W>女士</W>。
初次……初次见面。
她用尽全力,扯出一个勉强到有些难看地笑容,柔缓的语调下翻涌着无人可见的激浪。
我叫伊利斯。
伊利斯捋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依诺·卢娅重新将触手伸向了正常的时间线,试图留下坐标逃离这个囚笼。
但指挥误打误撞中断了这个过程,不幸的是,指挥被卷进来了。
还好,指挥的反应在计划内,她还有补救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