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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文明的火种。
???
黄金时代的荣耀,终将重新播撒在新的土地。
???
只有▆▆▆▆,才能带人类回到地球。
???
克里斯蒂娜,记住……
???
只有▆▆▆▆……
……!
……日有所思么,居然又想起来这种烂到骨子里面的事情……
桌上的终端锲而不舍地发出提示。
终于要有动作了吗?
终端网络之间的杀戮,总是掩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它悄无声息地出现,捕捉下包含着关键词的信息,恍若萤火闪烁,又即刻消失的干干净净,任由数据流重新一行行通过防火墙。
……遗产……还在执着这种无谓的信仰?
只有脑子被草履虫侵占的家伙,才会还要坚持依靠历史中的天才……
熟悉的名字和相片投影在终端上,曾经的幼童似乎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模样。
维多利亚……
没关系,会结束的。
布偶熊——!
喂,醒了就不要装睡!要开会了!
又要开会……是异灾区那边有新的动向?
军方那边回收了……最后的任务录像……
异灾区的范围仍然在持续扩大。
嘘……不要吵。
什么……在弥漫着……
我看到……红色的风,绿色的雨,紫色的泥土,沉重的头颅……
不甚清晰的人形融化开,滴落在疮痍的地面,散发出黏腻而不知名的芬芳。
我遍读人类的历史,理解人类的文明,那么……
胚胎顶开泥泞的土地,绽出新生的花朵。
就要开始呢……这个新的故事。
咕呃——
轻微的,细微的,低微的气泡破裂的声音,压抑住喉底最后一声哀鸣。
逃——
什么动静?!
听到他的示警,另外一个也在树林中劳作的流民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紧张地注视着加里盯着的草丛,随时准备着撤离。
但等了许久,连眼球都开始发胀发涩,他们也只不过等来风吹过树林的沙沙作响。
呼……
大概是……是我听错了吧。
懊恼地锤了一下脑袋,加里摇摇头,对自己的一惊一乍打扰到朋友劳作有些抱歉。
没关系,宁可小心谨慎一点,上次营地后面出现的那个怪物,不就多亏了你提前示警……
不然的话,就算我们有栗西他们的载具,也跑不掉啊……
咳,你听说了吗?
他靠近加里,压低了声音。
离我们不远的那个聚居地……就是树林子后面,上次抢地盘没抢过我们的那个……
我早上听别人说,他们去那附近捡东西的时候,听到那边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没过去看看吗?
谁敢啊……最近这儿可不太平,这里可不是栗西说的那个‘纯净区’。
但我们已经探测过周围……
嗨,你昨晚休息的早没听到,前几天从后头逃过来的人说,最近那边……可是一天一个样子。
好像是说,那种叫‘红潮’的东西,还在扩散,吃人不眨眼啊!
已经消失好几个聚居地了……恐怕我们也很快就要再次转移了。
他叹了口气,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
已经12月了……我们真的能挺过去这个冬天吗?
别这么想。
加里试图安慰他两句,但话语在喉头转了几圈,仍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自从某一天——一个他无法确认具体时间的日子——过去之后,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他们流民最熟悉的森林,好像有了自己的“呼吸”。
他说不上那些细微的变化,但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警示他赶快逃离这里,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但他又能去哪里?
当他和父母失散,开始被迫自己生存的那一刻,他的身后就再也没有了归途,他要独自面对这个充斥着危险的世界。
帕弥什病毒。
感染体。
红潮。
样子怪诡的,被那些来去匆匆的构造体称为“异合生物”的怪物。
还有……还有更多不可预知的东西。
地面的流民们隐藏在世界的沟壑中苟延残喘,被帕弥什病毒构筑出的怪物们肆无忌惮。
人类……还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多久?
如果不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他们……又能去哪里?
……别这么想。
苍白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挤出来。
……哎,你说的对,不能想这么多。
格米拉潦草地抹了一把脸,嘿嘿笑了起来。
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栗西不是已经确定了‘纯净区’的方位了吗?
以后,等进了她说的那个‘纯净区’,我们一定可以更好!
她说了,‘纯净区’一点儿那种该死的病毒都没有,也不会出现那些怪物。
过去之后,房子嘛,我们自己盖,再开垦点土地,就不用像这样居无定所,到处挖野菜吃。
到时候,嘿嘿,先给你找个女朋友……你喜欢小崽子吗?
我……我不知道……
哎呀,我可太喜欢小崽子了!
可惜我老婆早就跟我走散了,你没见过她,她长的可漂亮啦……
我当时第一眼看到她,就看到她那一对亮亮的大眼睛,我就想啊,如果我们之后生的小崽子能有她那样的大眼睛就好啦……
格米拉絮絮叨叨地说着,加里怔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象过这样的“以后”。
可能会有一个女朋友,可能会有一个固定的住所,可能会有……一个孩子?
孩子——
咕呃——
树丛中隐隐传出不安的骚动。
——什么声音!
什么?!
他们再次停下手中的劳作,带着隐隐的希望,侧耳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泥土隐隐震颤着,像是一群被野兽追逐的羚羊一般,杂乱的脚步声几乎在一瞬间由远及近——
——快跑!
逃——逃啊!!
加里的声音和从树丛中飞快逃窜出的流民的声音几乎完全重合。
怎么——怎么回事——!
……异灾区的范围还在持续扩大……
……
……最后的……数据……
视频闪烁几下,录像被切断了。
这是这只构造体小队最后上传回来的任务录像。
再次追踪定位的时候,那片区域已经被红潮淹没。
这只构造体小队最后的任务是清理纯净区边缘的异合生物,这个定位位置,已经十分靠近纯净区。
异灾区正在挤压纯净区的空间。
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红潮吞噬着更多的生命。
它们饥渴地汲取着一切可以充盈它们的东西,动物,植物,人类,和构造体。
它们紧紧地聚集在一起,拥抱着它们能拥抱的所有生物。
它们似乎想要将整个世界,拖入它们的噩梦中。
猩红的风,藻绿的雨,泥土浸染着不详的紫色,裹挟着没来得及跑出树林的流民的哀嚎。
蜿蜒的红色液体像小溪般,欢快地从丛林的缝隙间流淌出来。
散发着腐朽气味的藤蔓从“溪流”背后无声蔓延,身后原本平静的森林被尖叫声吞噬,随后又陷入异样的死寂。
是红潮!格米拉大叔!快跑!
加里奋力拽着格米拉向前奔跑。
但人类的双腿,怎么快得过汹涌而至的潮水?
就像是漫不经心的屠杀,或是单方面的玩弄,黏腻的液体嬉笑着,围绕着落后难民的脚踝。
异合生物伴随着潮水而来,它们谨慎地打量着摔倒的人类,似乎在挑选着什么。
——啊!!!
泥土上留下深深的抓痕,又一个流民消失在了潮水中。
呃……!
和地面接触的赤脚开始灼痛,红潮已经开始触碰他的脚踝。
大叔——快走啊!
怒吼着,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猛冲几步,用力将身旁的格米拉向前推去。
啊啊啊啊啊啊——!!
温热泪水擦过粗糙脸颊,但格米拉不敢回头,他奋力向前奔跑,直到——
冰冷液体攀上他的脚面。
呃——
他绝望地摔倒,手掌传来的刺痛告诉他,红潮已经逐渐覆盖了这片土地。
视线所及之处,只余嘶哑的痛呼,绝望的呢喃。
加里……
泥泞的红潮中,他努力朝前方爬去。
不能就这样……啊……
格米拉——加里!
冰蓝光芒破开赤红潮水,汽车引擎的声音几乎伴随着运输机降落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响起。
指挥官!那边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