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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6 清与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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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阳光没办法很好地在这间有些阴冷的藏书阁里铺开,陈旧纸张的味道在一排排的书架间徘徊着,构成一种古老而又有些令人厌恶的芬芳。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种味道很上瘾。

就像现在这样,她轻盈而安静地在书架缝隙的阳光里走过——

小姐?

身着青袍的文官抱着厚厚一摞书从书架间走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狻猊众代表性的苍青色的对襟长袍上套针绣着一只形貌有如狮子的动物,却安坐在一团烟火之中,只不过现如今那只动物正被他抱在身前的书本挡住,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尖角。

您怎么在这儿啊?

狻猊众本能地压着声线说道。

我不能来这儿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狻猊众挺身把手里的书暂放在书架边缘上,拂去身上的灰尘在曲面前半蹲了下来。

只是大人他这会正有事儿呢——

???

文澜。

低沉温和的男声穿过长廊。

是。

名叫文澜的狻猊众立刻本能性地应了一声,但还是耐心地蹲在曲身前。

您这时候可小点声哦,大人他这会正筹划着很重要的事呢。

或者您去找三少爷玩?老是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

我在找一本书。

您找哪本书?

曲略笨拙地从身边的小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来递给文澜。

《古本竹书纪年疏正上卷》……您看完了?

我要下卷。

好吧,我给您找——

???

文澜……嗯?

这声音更清晰了些,一个身影映在书阁门口的拐角处。

徵大人。

曲,怎么了?

我在找一本书。

徵走到曲面前俯身蹲下,原本在她身前的狻猊众自然而然地起身垂手侍立在一旁,把方才接到手里的那本线装书递给徵。

上卷你这么快就看完了吗?

嗯。

你喜欢看这种书吗?

嗯。

一种强烈的宿命感从徵的心中升起。

怎样,有什么想法?

……和之前读过的那本更厚的历史书有区别。

很多相同的事,书和书之间记录的不一样。

历史也是人写的,曲。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一件事,常常就有不同的看法。

……什么?

曲歪着头,她并不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没关系,你还小。

等你长大了些,你会明白的。

文澜,把下卷给她吧。

等等领她过去吧,和胤一起。

明白。

徵站起身,搓了搓曲的头发,转身走出了书阁。

曲墨绿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缝隙里闪烁着,这颜色是如此深沉,即便从那离开了书阁的男人身上流淌到曲身上时,也未曾褪色分毫。

由西到东,一条笔直笔直的轴线就这样穿过九龙城,指示着这座大城的方向。

从中心向东,尽是九龙城内负屃管辖下的大小学府,同时也是九龙城居民主要居所,一直到九龙城最东边悬崖峭壁处的镇澜门外那片险峻的自然港。

而向西到六桥门是九龙城极尽繁华的商贸中心,一直到六桥门外,则是九龙商会连接起整个世界的六桥港。

在这轴线中线上的,便是居于正中的商会中枢。

这里保存着一片极为方正的古代九龙建筑,甚至还留有许多漆着墨色大漆的古老城墙,有些与建筑融为一体的古机关设施至今还能使用。

在完好留存这些古建筑的同时,商会也在此修筑了极多新式建筑,让这里呈现出一片古朴与现代并存的奇异景象,而这般风貌,也只有在九龙才能得一见。

也正是在这里,容纳了九龙商会九成以上的核心部门,除了商会各地的办事处,自然也聚集着九龙众,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中枢——

那座上千米高,足以俯瞰整个九龙的摩天大楼里,每时每刻,难以计数的青蚨都要在这些掌握着整个商会乃至其他国家和组织经济命脉的螭吻众精英们手里往复辗转。

他们从不遮掩自己的贪婪与算计,因为在这个仅次于环大西洋经济共同体的世界金融中心里,他们守住的是九龙与商会的根基。青蚨之间的清脆声响,就是对螭吻众最好的犒赏。

在这摩天大楼不过一百米开外,依傍于一座砖瓦古建筑而兴建的五层钟鼓楼,戒备最为森严,尽管身处于高楼的阴翳之中,这些蒲牢日夜庇护着的,正是九龙广袤的疆土。

从九龙极北深处的雪原到空天轨道上首屈一指的空港,他们的身影始终活跃在该以锋芒护卫九龙的地方,而更为人们所熟知的,则是蒲牢众们始终如一地维护他们平凡生活的样子。

在这不过八十万平方米的区域里,九龙众各司其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支撑着九龙商会,从未懈怠。

按九龙古制,但凡藏书重地都要以水制火,或筑水池,或在名讳上取水之意。

而在商会中枢最中心的地方,在九龙中央图书馆的门前,便是从九龙西北流入的那条大江在城中被一分为二的江心岛,据说早在千年前,这里就是古九龙城的要害之地。

从外部远远看去,虽然这座图书馆和行政中心是由九龙商会后来修建的,但与它身边的古建筑采取了同样的古典建筑法式,极为严谨的建筑构型与其体势相得益彰。

近二百米高的钢制天棚上,浇筑着一片桁架结构的人造天穹,四时不断地映照着外面的实时天景,垂下的三道九龙的巨大旗帜,将阴影投在正馆地面上,昭示着九龙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玄青与灰白交织的石砖与大理石铺陈安排,在保持九龙古法一贯简朴浑厚理念的同时,也融汇了更符合于时代的新式设计,光是站在沉静恢弘的正馆大厅中,便被有一种无形的肃穆笼罩。

然而商会霸下众聘请的设计师甚至不是九龙人,却能极精准地把握住这座建筑该有的气质,或者说,九龙该有的气质。

“我的终极理想是建造一座与明天对话的城市,而九龙这座城市,已经有足够的沉淀让它能够迈向未来了,就像这座图书馆一样”,那位年轻有为的建筑师如是说道。

商会的行政机构也设置在这座巨大的图书档案馆里,平日大小政务皆尽在此决断,而整个九龙的中心——九龙之主也栖居于此。

这也是现如今尚且年幼的曲和她的哥哥胤能坐在议事厅廊下聆听议事的原因——

……徵大人,还有一件事。

北度支司这个财年的决算也下来了,情况……不太乐观。

……讲。

问题主要还是集中在极北地区的卫星发射中心上。

前年决定在极北建造齐奥尔科夫斯基发射场的时候,北度支司协同霸下北工务司一块提上来的预算是705亿。

按照您先前的决定,这座发射中心我们是按照现行最高标准造的,项目里还有负屃研究院和他们科学理事会的协作,也都进行的非常成功。

——请容我打断一下。

极北卫星发射中心的项目里,我们的中央研究院,还有九龙中央大学与科学理事会合作的研发经费预算,是算在了我们这边的。

研究院和九龙中央大学的预算和决算,我们这边都没有问题。

嗯。

议事厅里略微沉默了一会,方才的螭吻众才继续开口说道。

当然如此,负屃众这部分的预算和决算,我们这里也已经看过了,没有问题。

说回来,北度支司和北工务局的意思是,最晚不过明年夏天,这座发射中心就可以全线投用,承接发射任务。

只不过……北度支司提上来的决算,结论上而言,一共是770亿。

六十五个亿……多花了将近10%。

这65亿,你知道这相当于什么吗?

…………

相当于多造十艘夸蛾级货运巨轮。

这件事,臣已经责成北度支司立刻清查——

钱已经花出去了。

你们应该有些说法吧,讲。

北度支司把决算报上来的时候,臣也立刻清查了一遍。

发现是因为卫星发射中心的选址地比较高,有一半都是相当坚硬的永久冻土带,开掘地下组装厂和地基,只能换用专门的硬质盾构机器,为了防止春冬期间地基松动,也多打了石方。

在建造发射平台的时候,北工务司的人觉得从北极航线联合拿到的稀土不能完全满足我们的质量需求,最后是从咱们自己的渠道上用了更好的料。

另外就是一些在计划外的附属设施……在卫星发射中心附近多造了两台冷堆以供不时之需,这就又涉及到燃料和多出来的建造的钱。

这几项零零散散加起来……多花了35亿。

剩下的呢?

除此以外,考虑到我们原本的北方卫星发射基地要和新修的发射中心做连接,但由于选址地实在是人烟稀少,北度支司额外铺设了一条能运输火箭配件的地表轨道。

什么地表轨道能花30亿?

这……

臣只知道要在不大规模拆卸火箭和航天飞机的情况下,为了满足大负载和运行稳定,地表轨道只能客制化建造。

而且……这个……

有什么,讲。

或许是考虑到保密问题,这条地表运载轨道和开掘工作,没有承包给诺曼矿业集团,是由您亲族旗下的承包商承建的——

放肆!你这是在——

够了!

冷峻的斥责声响彻整个议事厅,一时间,落针可闻。

长久的沉默之后,脚步声从议事厅里一点点靠近门廊外曲和胤所在的地方。

父亲。

看到徵出现在门廊边上,那个十几岁的少年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带曲回去吧,胤。

好的,父亲。

今天的事……

您要这样忍让过去吗?

我是怎么教你的,胤。

回答我。

……不苟一时之誉,思为利于无穷。

带曲回去吧。

徵拍了拍胤的肩膀,对门旁的侍卫下了指示后,转身又走入到议事厅中。

走吧,曲。

哼……

这是栽赃。

你没听到父亲的意思吗?

不苟一时之誉,思为利于无穷。

不……我不理解。

曲抱着胸前的那本《古本竹书纪年疏正下卷》,低头跳下了门廊的座位。

门廊里头,侍卫们费力地拉动议事厅高大的老式木门,千年前的户枢至今仍忠实地履行它的职责,支撑着这扇门在曲和胤的面前缓缓合上。

直到最后一刻,曲仍然捏着胸前的那本历史书,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只有父亲孤独的背影。

???

还给我……还给我……

??

这是你造的?鬼才相信呢!

???

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

害得希姨妈死掉的垃圾,也还真喜欢垃圾啊!

???

把我的玩具……

还给我!!!

声嘶力竭的叫喊从院子里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孩子沙哑的哭声。

曲也无心继续读下去,便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推开了古朴的房门。

院子里,两个少年扭打在一起。不过说是“两个少年”扭打在一起并不正确,倒是那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少年抱住另一个十四五岁男孩的上身,双手紧紧地钳住那男孩的脖子。

或许是在争吵中爆发出了不该是那少年该有的力气,年长些的男孩反而无法挣脱开,可即便他已经因为缺氧而眼中有了血丝,手里却还是高举着那被夺过来的手工机械玩偶。

扼住那男孩喉咙的少年也像发了狂似的,咆哮着,怒吼着。

???

还给我!!!!!

黛!

大约也是被这扭打声吸引,胤也从花园另一侧的厢房里冲到院子里,一把抱住了那几乎要掐死对方的少年。

黛!!!

还给我!!!!!

曲!过来帮忙!

听到兄长的指示,曲也跑到了院子中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的她只好拉住弟弟的袖子,不让他真的掐死躺在地上的那个表哥。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等到胤和曲好不容易把黛拉下来控制住的时候,那躺在地上的表亲几乎快要完全昏死过去,而大约是因为的确面对了死亡的恐惧,他一边哭泣一边微微地抽搐。

只是,黛的玩偶已经碎成两半,安静地躺在花园古朴的青砖地面上。

???

喂!怎么回事!!!轲!!

从院门口跑进来一个人高马大,二十来岁的青年来,冲到胤三人对面那倒在地上的男孩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他……他……他……

……我……脖子……要死……

彦……彦哥……救……救救……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我给你叫冉遗来——

他……他……

方才差点被黛掐死的轲,颤抖着指向黛的方向。

喂,你们……

身材高大的彦安顿确认了自己的弟弟没有生命危险之后,阴着脸站到胤他们三人身前。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是他……是他先抢走我的东西的!

还说我是骗子……说我……说我的东西是垃圾……

黛看向不远处靠在石头上的轲,那目光恨不得立刻掐死他。

有人能证明吗!?

我能!

我听到了!轲亲口说的,他辱骂了黛,也侮辱了我们家!

曲在胤的身后探出头来,毫不游移地迎接着彦恶狠狠的视线。

我说,胤……

胤不动声色地拉了拉曲的袖子,把她和黛护在身后。

你应该知道家族是怎么教育我们的。

以牙还牙,只认结果。

胤护住身后的曲和黛,向后闪身,堪堪躲开方才挥向黛的那一拳。

这可是你自找的——

两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在院子里又立刻扭打在一起,只是他们的斗争要比方才黛和轲更加凶狠。

???

……跪下。

厅堂的太师椅里坐着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老人,他那如同风箱一般骇异的嗓音底下,压着许多人低声下气的祈求与妇孺们的哭闹。

胤拽开身上长袍的前襟,无声地跪在厅堂里。

曲和黛站在他身后,黛的手里还拿着已经碎裂了的机械玩偶。

???

文渊,族人相伤,该受何种惩治?

文渊

回荀大人,按礼制,该杖二十。

荀不过只是一个穿着粗布单袍的老人,却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这屋子里,让人喘不过气来。

正所谓,兄弟阋墙而能外御其辱。

争斗在所难免。

说到这儿,荀有意地停顿了一下,盯着堂下跪着的胤与低头不语的曲和黛。

曲、黛和轲尚且年幼,家族就不予惩戒。

方才彦已经受杖二十,胤。

荀有意地点了胤的名字,可那青年却仍旧梗着脖子跪在地上。

见他们三人并无反应,荀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凶狠,但旋即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

动手吧。

嘶……疼!

在家中的私用病房里,冉遗小心地在胤背后涂抹着镇痛消肿的敷料。

曲站在冉遗身后,注视着胤身后那青红斑驳的创伤。

黛则坐在边上的另一张病床上,安静地看着那些忙碌的冉遗,手里仍然捏着那坏掉的玩偶。

曲小姐,胤大人他一时半会还不能理事,我们已经给他做了消毒杀菌,也已经用了镇痛消肿的料。

谢谢你们。

哪儿有,这是我们该做的事。

冉遗伸手弹了弹挂在病床边上的一个小罐子,里面便立刻充满了淡黄色的气体,罐子底下又接了好几根细管,贴在胤的背后。

要是胤大人又疼起来,您就像刚才这样弹一弹这个小罐子就好。

这个东西是简单的机械结构,没有电路,很安全。

知道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

穿着白袍的冉遗们朝曲行了个礼,拎着各种医疗设备离开了病房。

只是正当曲想要跟着冉遗一块离开病房的时候,却被门口守着的几个睚眦众拦住了。

曲小姐。

徵大人有命令,曲小姐,黛少爷和胤大人今晚零点之前都不得离开这里。

为什么!?

拿命令来,我要看。

这是徵大人直接给我们下的口头命令,我们奉命守在这里,保护您们的安全。

这时曲才看到,趁着刚才冉遗众给胤治疗的这阵子里,病房外头已经站了不少全副武装的睚眦众。

这……

其他的事,属下也不知道了。

但只要我们还在这里,就不会放任何人进来,为了安全,也不会放您们离开。

那我父亲呢?

如果他要你们要来保护我们,就说明可能有危险。

你们为什么不去保护我父亲?

徵大人有他自己要做的事。

……不,不要再问了,曲小姐。

请回去吧。

等一下。

曲倔强地扶住门框。

请你们去一趟我们的书房,把我的书拿来。

还有黛的工具盒,也请一并带来吧。

明白。

为首的睚眦众点了点头,立刻转过身去开始给身边的下属分发指令。

曲也只好沉默着回到病房里,呆坐在黛的边上。

时间从傍晚的夕阳尖儿上滑过去,一下子就沉到了深夜。

曲手里的历史书已经过去了三百年,黛也几乎要把那坏掉的玩偶修好,原本因疼痛而呼吸有些急促的胤,这时候也呼吸平稳艰难睡去。

——啪。

房间里的照明和冉遗的监护器都断了,病房里只有从窗外照进来的些许微弱灯火。

停电?

不应该这样……

曲合上书本,从病床边上跳下来,推开病房门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却不是睚眦众。

父亲——

曲的声音升高了些,不过徵立刻蹲在门口,朝她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大声。

父亲……

爸爸……

原本摆弄玩偶的黛也凑到了门前。

好,好。

不要吵到胤了,让他睡一会吧。

这个……

你修好了吗?很不错。

明天去问问负屃的学士,也许可以让它动起来呢?

嗯。

去吧,去里边。

徵把玩具交还给黛,拍了拍他的肩膀,黛便安静地回到了刚才拼装玩偶的床上。

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的,曲。

你们就在这里,很安全。

你总是什么也不说!

…………

你真的想知道这些吗?曲。

提灯摇曳的烛光照在父女二人脸上,直到多年以后,曲才知晓那时父亲脸上这样的表情所具有的深意。

想。

你哥哥他做的很好,只是今天正好赶上要做这件事。

胤……他今天其实是在代我受过,而他也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望。

今天之后,你会听到很多人不喜欢哥哥,也会听到很多人不喜欢爸爸。

为什么?

现在的你还太小了,还不能理解。

等你长大些,你会知道的。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曲。

有些隐晦之事,无法被记录在历史里,即便它们是正确的,也只能成为历史的谎言。

而我们在当下做的很多事可能无法被理解,只有在更远的未来才会展现出意义。

要向更远处看,曲。

徵晃了晃灯笼,从里面拿出那根蜡烛,双手护着烛头,递到曲手里。

蜡烛?

电还要再停一会,先点这根蜡烛吧。

这也能算是灯吗?

这当然是灯,而且只有这样的灯,在这样的时候,才不会被熄灭。

徵大人,已经确认EMP生效,我们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

以恶制恶,要对付他们,只有这种办法了。

徵站直了身子,曲手里的蜡烛摇曳着,将他瘦削而高大的身影打在门外。

不要离开这里,曲,你来保护黛和胤吧。

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明白了吗?

知道了。

我们开始吧。

徵朝着身后的睚眦众一招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门口,将曲和她手里的烛光留在了门后。

这是一段没有被记载于九龙史书中的“历史”。

那一天,整个九龙城陷入了黄金时代商会统合完成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停电。

常有流传在九龙坊间的传闻说,从停电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第二天电力恢复的五个小时里,那些狴犴和蒲牢无法干涉的睚眦众,乘着夜色洗净整个九龙。

甚至连嘲风众的夜不收们,也在这一晚噤若寒蝉,羽翼尽收。

当然,这只是坊间的传闻。而传闻终究是传闻,是无法被记载进历史的。

即便是多年以后,当狻猊众们记录这段历史时,他们会按照那时已经身为九龙之主的曲的指示,忠实地将记录了那一天的历史页码从资料中抹除干净。

“有些隐晦之事,无法被记录在历史里,即便它们是正确的,也只能成为历史的谎言”。